郵電大學,基礎(chǔ)教學樓。
薛睿和622的幾人結(jié)伴上樓。
“這邊這邊,過了個節(jié)就迷路了?”姜媛伸手攔住一位男學生。
男學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忘了!
“快進去吧,快7點了!苯陆裉煨那楹懿诲e,薛睿自從放假后就徹底當起了甩手掌柜,班級里的各種通知都是她來負責的。
軍訓期間雖然有林若曦給薛睿拉選票,但說到底薛睿沒有和同學們一起參加軍訓,也很少在食堂里見面;
和同學們之間的關(guān)系雖然不錯,但共同回憶和她相比要差很多。
體檢時早餐的影響力逐漸被軍訓磨的差不多了,姜媛自認現(xiàn)在拉選票的話,她的贏面比薛睿要大。
薛睿進教室的時候,察覺到姜媛看他的目光多停留了幾秒,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還有一絲傲然。
“別緊張!毖︻PΦ。
“你!”姜媛被氣的不打一處來,薛睿為什么可以這么自信啊?
難道薛睿還有什么后手?
其實薛睿對班長這個職位壓根就不感興趣,他現(xiàn)在有正當?shù)膭?chuàng)業(yè)理由,適時的逃點課也是能被理解的。
只要不犯太多原則性的錯誤,大學畢業(yè)有什么難度?
他的要求就這么簡單而已。
薛睿腳步一頓,沖姜媛說道:“我看最近有不少人在表白墻上跟你表白,你就沒有看上的?”
男生討論的話題無非是哪個女孩漂亮,姜媛在他們系算是很有名的。
“進去,別擋道!苯吕淅涞。
薛睿搖搖頭沒有理會,不出意外的話,待會輔導員來了以后會讓有競選意愿的人上來演講,開始不記名投票,按票數(shù)選班長。
此時的姜媛站在講臺上,眼睛在教室里不斷掃過,手指一點一點的。
薛睿對姜媛的動作再熟悉不過,這是點人頭呢。
“董宇凡人呢?623宿舍的誰給他打個電話。”姜媛站在講臺上大聲喊道,她把班里每個同學都記住了,連宿舍號和來自哪里都整理了一份筆記。
“以后這就是咱們班的晚自習教室,每天晚上7點到9點必須在這里。”姜媛緩緩說道。
“啊?真有晚自習啊!辈簧偃税曒d道。
錢華彪難以置信道:“什么狗屁安排?大學了還上晚自習?”
這樣一來太耽誤他泡妞了,大好夜生活就要被晚自習打斷?
就好比他約女孩出去逛街吃飯看電影,他都洗完澡出來了,結(jié)果對方掏出來一張姨媽巾護身符……
這種心情實在是糟透了!
姜媛拍著桌子說道:“學校的安排,不來的話會扣分,每學期扣到一定分數(shù)會被約談……”
“還記分?”
“這不和上高中一樣嗎?”
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開學第一天,李書記照常來到院系巡視一圈,聽到軟工的班級吵吵鬧鬧,他背著手慢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要我說,晚自習就是妥妥的形式主義!壁w超杰咧嘴冷笑道,說完的時候恰好和進來的李書記對視在一起。
他頓時咽了口口水,急忙把頭低下去,生怕被認出來那天在操場上遞煙的就是他……
李書記冷冷在教室里掃視一圈,語重心長道:
“別以為上了大學就輕松了,你們對未來有規(guī)劃嗎?學校是為了你們好才安排的晚自習,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
學生們看到有領(lǐng)導進來講話,紛紛選擇了閉嘴,有人暗暗翻了個白眼,這種說教他們聽太多了。
薛?礆夥諏擂,開口附和道:“書記說的對,學校其實是在保護我們,這大晚上的不上課太危險了!
“尤其是女同學,晚上出學校盡量找個男同學陪著,我聽說以前出過事……”
薛睿在這個歲數(shù)的時候其實也不能理解,但從管理者的角度來看,安排晚自習并沒有什么不妥,換了誰做領(lǐng)導都會安排晚自習。
看似不合理的規(guī)定,實際上都是各個高校從實踐中獲得的寶貴經(jīng)驗。
高校學生來自天南地北,剛剛脫離父母獲得了自由,如果面對的是寬松散漫的校園規(guī)矩,晚上肆無忌憚的在陌生的城市里游玩,那樂子可就大了。
學校只能保證校園內(nèi)的治安,出了校門就是社會,不可控因素實在是太多,晚上又是犯罪分子的活躍時間……
為了學生安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大一新生去上晚自習,給學生們一個緩沖和熟悉周圍環(huán)境的時間。
上半年晚自習心也就收不少了,做事情也沒那么沖動。
不過重點嘛,學校能少擔責任……
李書記驚奇的看了一眼薛睿,心想懂的真不少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大局觀,難怪能年紀輕輕就開始創(chuàng)業(yè)。
這種話從同齡人嘴里說出來,學生明顯更容易接受,薛睿還故意含糊不清的說“出過事”,讓許多人浮想聯(lián)翩。
“你們輔導員來沒來?”李書記隨口問道。
不少人搖了搖頭:“沒看到!
“我剛看見他來了,好像去了別的班教室!毖︻B曇籼Ц咭环。
薛睿心中一陣無語,他這倒霉輔導員也不知道天天哪兒那么多事,反正他以前聽別的老師說開會時候,夏天俊總是挨訓的那一個……
夏天俊此刻就在樓道外站著,聽到領(lǐng)導問他來沒來,他已經(jīng)麻木了。
尤其是聽見學生們說“沒看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做好了下次開會挨訓的準備。
不過好在薛睿替他圓了一下,這一次應該可以避免。
他擦了擦額頭上爬樓梯時累出來的汗,笑著開口道:“李書記。”
“嗯。”李書記點點頭,往下一間教室走去。
夏天俊走進教室,看著桌子上放著的筆記本,上面寫著應到人數(shù)和未到人數(shù),后面還標注了名字。
“老師,就差董宇凡一個,已經(jīng)讓人聯(lián)系了!苯麻_口道。
“嗯,你做的很好!毕奶炜⌒χc點頭,有辦事的就是省心啊。
這時,男生623宿舍的幾人埋頭一陣低聲討論。
“這錢借不借?”
“我覺得還是和老師說一聲吧?”
“董宇凡說不用!
……
薛睿聽著周圍幾人的討論聲,他湊上前小聲問道:“怎么了?”
幾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情告訴了薛睿:“董宇凡在學校附近騎自行車把別人車蹭了,現(xiàn)在人家不讓他走,讓他賠修車費!
“這錢我們借不借啊?”一人問道。
薛睿聽的眉頭直皺,他確實對別的宿舍的人印象不深,可剛開學的大一新生兜里挺有錢的,刮個車還要問室友借錢?
“他問你們借多少?刮了什么車?”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問我們借五百塊!
“讓他發(fā)個位置,我過去看看!毖︻Uf著問林若曦要了車鑰匙:“曦曦,車子借我用一下!
林若曦沒有問薛睿去哪里,總之她沒事的時候就想給薛睿開車。
薛睿搖搖頭:“聽話,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回來!
他有種預感,應該不是什么好事,帶林若曦去只會讓林若曦心里添堵。
“夏老師,董宇凡他……”薛睿走到門前,把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和夏天俊說了一遍。
姜媛生怕薛睿動什么歪心思,她也湊過去聽著兩人的談話。
今天就是選班長的最后一天,夏天俊在這之前一直沒有任命“代理班長”,明顯是在他和薛睿之間猶豫的。
主要是薛睿有“前科”,曾經(jīng)用過不光彩的手段給輔導員送過東西。
反正這個節(jié)骨眼,她不能當做沒看見。
“這…有些棘手!毕奶炜”砬槟,他身為輔導員不能當做沒聽見。
“不麻煩了,我去就可以!毖︻5f道。
姜媛聽完了全過程,她發(fā)現(xiàn)薛睿是擔心同學的情況,話語間的關(guān)心明顯不是假的。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在她看來生意人做事目的性都很重,幫助董宇凡明顯是吃力不討好的賠本買賣……
為了拉一個人的票,放棄今晚在全班同學面前表現(xiàn)的機會?
薛睿當班長,真的只是為同學們服務(wù)?
難道只有她是膚淺的那一個?
“我陪你一起去!苯麻_口道。
她是很想要班長的位置,可如果薛睿是為了同班同學出頭,她因此當上了班長,那她寧可不做。
“走吧,姜媛你還是待在教室?guī)兔Α!毕奶炜∨ゎ^說道,他本想喊幾個同事過去的,可現(xiàn)在這個點實在不好找人。
“九點大家可以自行回宿舍,林若曦你幫忙維持一下秩序,別讓書記抓到了!苯聸]有聽夏天俊的話,她跟著兩人離開教室。
“別的班都在選班干部……”有人小聲嘀咕道。
林若曦呆呆眨眨眼,她今天也是來給薛睿投票的呀。
“林若曦你就沒想做個什么委員嗎?”
“我覺得可以做生活委員。”
……
薛睿開車載著兩人從北門駛出,根據(jù)同學發(fā)來的具體位置,大概只用了六七分鐘就到了肇事地點。
下車后,薛睿遠遠就看到一個面色帶著青澀的少年站在一旁,像是挨了老師訓一樣在罰站,薛睿看了一眼面相。
嗯,一看就是聽話懂事的孩子。
董宇凡低著頭站在綠化帶旁,眼睛時不時打量一下不遠處的兩個穿著時髦的紋身青年。
兩個青年蹲在馬路牙子上用方言溝通,薛睿讓姜媛先找董宇凡了解一下緣由,而他則是假裝路人悄悄靠近兩人,故意點了根煙蹲在不遠處聽著兩人交談,也算是提前刺探敵情了。
耳釘男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哥,就這么一道印子,二百塊就打發(fā)了,咱要一千多了還不夠?”
薛?戳艘谎郾粍澋能囕v,就停在人行道上。
“你這算滴不對,咱得按4兒子的最高價格算,再加上誤工費啥七七八八滴,都是合理合理滴訴求……”寸頭男滔滔不絕的給小弟講解。
“哥,你出來像是換了個人!倍斈杏X得眼前的人很是陌生。
“你懂個撒?書中自有黃金屋,哥以前就是吃了沒念啥書的虧,進去以后學了不少……”
“那咱為啥不要他手機?壓個破身份證有啥用?”
寸頭男戳著耳釘男的腦袋:“悶慫!壓人身份證是口頭教育,拿人手機性質(zhì)就變了!
“他要是報警咋辦?”
“金額不高,到不了立案標準……”
“哥你真厲害!
“今天哥給你上一課……現(xiàn)在這個社會好勇斗狠沒用,要知法、懂法、守法、用法……”
薛睿在一旁捏著眉心,他這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種貨色!
懂法的混混?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這句話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董宇凡被訛了,而且……比較棘手。
姜媛走到被劃傷的別克車前,發(fā)現(xiàn)前臉側(cè)邊有一小塊剮蹭,她難以置信道:“這就賠了一千多?”
“你們是來給他送錢的?”寸頭男扯著嗓子說道。
夏天俊走到兩人面前,沉著臉說道:“我是董宇凡的老師,你們怎么欺負學生?還壓人身份證?”
“快還回來,不然我報警了!
“早都報過了,是他同意和我們私了的,老師教你的書就好了,成年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贝珙^男絲毫不受威脅。
“這……”夏天俊一時語塞。
薛睿嘴角一抽,他發(fā)現(xiàn)董宇凡手掌都擦破了點皮,自行車籃也被摔的扭曲。
“他的車是在人行道上停的?”薛睿抓住了亮點。
“那咋了?他不也是在人行道上騎的車?人行道人行道,你解釋解釋為啥叫人行道。”寸頭青年嘴角微翹,淡淡吐出一口煙霧。
董宇凡小聲道:“我剛剛看上課來不及了就抄了近道,突然跳出來個小孩,我著急避讓不小心刮到車了,是我的錯!
“你小子!”薛睿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小子真單純啊,本來雙方都有過錯,出個事故認定書互相賠償砍價,現(xiàn)在這小子被忽悠的單方面賠償對方。
而且錢已經(jīng)給過了,想要回來就難了。
對方還要獅子大開口,覺得這是難得的軟柿子。
“我怕留案底!倍罘残÷曊f道。
“你他媽快少說兩句吧!毖︻旱蜕ひ袅R道,伸手在董宇凡身后拍了兩把:“放心,接下來你不用管了!
薛睿無奈嘆息一聲,老師總是讓學生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學生形成思維慣性后,在維護自身權(quán)益時總是瞻前顧后,不懂得誰最難纏誰得利的道理。
而且,一個混混比大學生還懂法,學校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都是長安本地的,這么欺負一個外地學生好意思嗎?”姜媛和兩人吵了起來。
夏天俊嘴角一陣抽抽,姜媛有正義感是沒錯,可對方都訛小孩生活費了,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現(xiàn)在也在幫董宇凡想辦法,可對面雖然一身混不吝的氣質(zhì),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的,他暫時還沒什么頭緒……
薛睿圍著董宇凡繞了一圈,發(fā)現(xiàn)董宇凡的褲子沾了點土。
“腿也磕了?”薛睿小聲問道,光是手上那點擦破皮理由不夠,現(xiàn)在得找辦法訛回來一點。
“沒摔傷,就是褲子壞了,生活費全花完了!倍罘矅@氣道。
薛睿無語了,這小子還沒聽出他的意思,他低著身子在董宇凡膝蓋上捏了一把:“疼不疼?”
“不疼。”董宇凡搖搖頭。
夏天俊都看無語了,到底要說多明白?
這小子還沒反應過來薛睿在幫他?
薛睿氣的在董宇凡膝蓋后的軟筋上捏了一把,讓董宇凡下意識發(fā)出“嘶~”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