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高星跟媽媽的抗爭以失敗告終。
那天晚上,她剛回到賓館,就接到了輔導員打來的電話。
“喂,祝高星,你怎么回事?跟你室友鬧矛盾了……沒有?那你媽媽為什么還要給你申請退宿舍?……既然沒鬧矛盾,也喜歡住宿,那你為什么還要到外面住宿?……你媽媽說聯(lián)系不上你,要報警!
輔導員疲倦地打著哈欠。
哎,老師也挺不容易的,都快十二點了,家長的電話還要接,接了就得處理。
祝高星不想再丟人了,只好打通了媽媽的電話。
她跟媽媽說好,明天一早就回宿舍。她會好好學習,不參加藝術(shù)團的演出,所以請媽媽不要為她申請退宿舍。如果媽媽報警,那她就立即離家出走。
……
第二天一早,祝高星就回到了宿舍。
一晚上沒有學習,負罪感爆棚。
肖卓星已經(jīng)練完早功了,正在化著淡妝。
祝高星沒睡好,白皙的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她剛剛開朗了兩天,又變成不高興了。
室友們很擔心她是否會搬走,她輕輕搖頭:“不會的……”
眾人松了口氣。
“但是我媽把你們給得罪光了,又在半夜給輔導員打電話……”祝高星郁悶地收拾著書本,“輔導們可不像你們這樣大度,我媽把他給得罪了,以后評優(yōu)那樣的好事就輪不到我了!
李知圓心情沉重。
祝高星的媽媽為什么混不好?
因為她做事確實不動腦子。。!
短短幾個小時,把女兒的室友、同好、老師全都得罪了個遍。
這讓女兒以后怎么在學校里混。
李知圓深情凝望著祝高星,沉聲道:“星星,以后,由我來疼你。”
……
她活像小說里搞強制愛的軍閥、霸總、痞子……
在室友們的哄笑聲中,祝高星總算短暫擺脫了“不高興”的表情,說道:“那要一言為定哦~”
日本訪團來的那天,校電視臺也要來武術(shù)隊采訪。
李知圓很久都沒有接受過采訪了……
她提前在網(wǎng)上找武術(shù)運動員的采訪稿,發(fā)現(xiàn)這樣的稿子并不多。
她急需要幾句能彰顯文化水平的話,來應對采訪。
晚上熄燈前,汪若曦告訴她,裴教練為了留下她,跟她說過,士為知己者死。
……太酷了!
如果有人跟自己說這句話,李知圓的熱血會全都涌上頭頂,她會像荊軻那樣義無反顧地刺殺秦王,她也會成為田橫五百義士其中的一個!
“但是采訪的時候不要這樣講,沒有當時的那種語境,別人不會感動,只會覺得你在裝×!蓖羧絷芈掏痰卣f道:“如果采訪的人問你為什么取得了好成績,你就說,想報答教練的知遇之恩,這樣回答就行了!
李知圓點頭如搗蒜。
知遇之恩,這句話也很寶貴!
祝高星坐在床上,慢慢地躺了下去。
士,為知己者死。
知遇之恩……
這些古老的句子在她面前飛舞著,她也想體驗這種悲壯、激烈的浪漫。
她握著手機,里面有秦朝陽發(fā)給她的微信。
他執(zhí)著地肯定她、邀請她,這怎么不算一種知遇之恩呢?
這怎么不算知己呢?
只是她不夠勇敢罷了。
……
李知圓準備得很充分,但校電視臺壓根沒有采訪她……
人家只采訪了裴教練和梁秋實。
來武術(shù)隊采風的秦朝陽坐在場邊的椅子上,李知圓氣鼓鼓地在他身邊坐下。
她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兩圈,便往旁邊挪了一個座位。
她才不要跟秦朝陽靠在一起呢。
秦朝陽習慣了,捂著受傷的心,調(diào)侃道:“自古以來,人們都只記得住冠軍。人家采訪冠軍,也很正常。
“我也要奪冠!崩钪獔A低聲道:“我還要在世錦賽奪冠——咦,朝陽哥,你今天不應該陪著日本訪團嗎?”
“現(xiàn)在用不著我,校領(lǐng)導陪著他們呢。”秦朝陽打了個哈欠,“我只負責晚上的演出!
“我們寢室唱日語歌的那位祝同學……”李知圓低聲道:“她恐怕不能參加演出了,真對不起!
“她給我發(fā)微信了,我讓她不要自責,如果晚上能過來,還是盡量過來!
秦朝陽的脾氣真好。
李知圓心想,遇到這樣臨陣逃脫的演員,他都不發(fā)脾氣,反而執(zhí)著地給她機會。
如果他以后開公司,他的員工肯定都舍不得跳槽。
秦朝陽錄了幾段視頻,就離開了武術(shù)隊。晚上有演出,他很忙。
孟雙琪和其他骨干在布置現(xiàn)場,秦朝陽主要負責調(diào)試音響。
“我就說不要加日語歌,你偏不聽!泵想p琪抱著胳膊站在他身邊,冷聲道:“費時費力好幾天,快演出了,被放鴿子了吧?”
“還不一定呢!鼻爻枤舛ㄉ耖e地擺弄著手機,笑道:“學姐,演出還沒開始,一切充滿變數(shù)——學姐,別生氣了,坐下來休息會兒!
孟雙琪冷著臉坐下了。
秦朝陽從書包里拿出一杯飲料,說道:“鮮榨果汁,順手買的!
孟雙琪一看包裝,便說道:“太廉價,不喜歡!
……
學生黨買一杯奶茶果汁,大多都是七八塊錢。
秦朝陽花十五塊給女朋友買了杯果汁,被她嫌棄。
孟雙琪攏了攏頭發(fā),強硬地解釋:“我不是嫌它便宜,而是我本身就不喜歡牛油果的味道!
“那下次我再給你買柿子味的奶茶,好不好?”
孟雙琪淺淺笑了,算是答應了。
……
郭大成站在舞臺上,看到秦朝陽和孟雙琪說說笑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鄭前喊了他兩聲,“你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真想把這些音響的線全給剪了!”郭大成瞟著秦朝陽,憤憤說道。
……鄭前拽過好朋友,說道:“你看好了,這個時不時發(fā)出一道紅光的東西,叫做攝像頭。這樣的攝像頭,禮堂里有四個。你要是敢破壞設(shè)施,攝像頭就會拍下來。知~道~了~嗎?”
“我知道。”郭大成憨憨說道:“你這么解釋,顯得我像個智障!
鄭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說——人貴有自知之明。
秦朝陽拉著孟雙琪,到樓上的音響控制室去了。
二人的背影消失了,郭大成又盯上了藝術(shù)團的筆記本電腦,低聲道:“真想把D盤全給刪了!
藝術(shù)團的重要資料都在D盤。
前些日子,鄭前讓李知圓整理紙質(zhì)材料,還讓秦朝陽給搶白一頓。
如果把電腦里的資料刪了,那就能證明鄭前是對的了——紙質(zhì)資料確實需要整理,是秦朝陽考慮不周。
郭大成笑著看向鄭前,似在求表揚。
鄭前宛如看一個智障。
他攬過郭大成的頭,在他耳邊低語:“大成啊,你是不是忘了,秦朝陽是學計算機的?不光是他,他的幾個好朋友,也都是學計算機的?”
郭大成天真地眨著眼睛。
鄭前說道:“只要你不把電腦捏成粉,他就有辦法把數(shù)據(jù)給恢復過來。你千萬別動歪心思,別給我添亂,知道了嗎?”
郭大成傻愣愣地答應了。
每次演出,要么是秦朝陽親自在音響控制室里坐著,要么是他的朋友在里頭。
總之,最核心的地方他必須親自把控,他是絕不允許演出出意外的。
那天晚上,秦朝陽不參加演出,就跟宋好問坐在控制室。
他緊盯著舞臺上的一舉一動,日本訪團果真表演了一段中文歌曲串燒。他們的中文很不熟練,但他們拿出了最大的誠意來演唱。
秦朝陽焦灼地點著手指頭。
尤其是日方主持人臨時加了一段詞:“為了這個節(jié)目,我們秋夕大學的同學們很努力地練習了中文……真想在現(xiàn)場看到南州大學的學生演唱日語歌的樣子呢……不知道南州大學有沒有為我們準備這個驚喜呢?”
中方主持人笑容一僵。
舞臺下方變得靜悄悄。
誰都不喜歡這種變相的逼迫感。
秦朝陽冷眼瞧著,他最煩別人逼他。
但是在這種友好交流的場合,又不能冷場。
于是,秦朝陽抓起對講機,在主持人的耳麥里說道:“先打個馬虎眼,就說藝術(shù)團的節(jié)目都是參考貴校的節(jié)目準備的,讓大家期待接下來的演出!
然后,他又給祝高星發(fā)了一條微信:祝同學,同門有難,速來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