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dǎo)員起身接水,好奇地問道:“你們倆認識啊?”
“當然認識。”吳清清清脆地答道:“以前李知圓可是我們省隊最出風頭的運動員。”
說罷,她捂著嘴,咯咯笑:“說‘出風頭’是不是不太好。科鋵嵗钪獔A可努力了,也特別會爭取機會,高級別比賽的機會全是她的,我們這些老隊員都自愧不如!
……
輔導(dǎo)員雖是直男,他大概也聽出了吳清清話里有話,想躲避這種場合,又沒有地方躲。
李知圓不服氣地回懟:“最出風頭的運動員明明是你!
吳清清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目露兇光。
二人目光相接,像是電流交匯,滋滋冒火花。
盡管老師們也想吃瓜,但輔導(dǎo)員適時調(diào)節(jié)了二人之間的氛圍:“有話好好說,凡事都要好好交流,說話不要帶刺——李知圓,這位吳教練以后還會帶你們武術(shù)隊,你要客氣一點哈!”
哎,想想就煩。
李知圓點了點頭,跟輔導(dǎo)員告了別,便走出了辦公室。
吳清清來了,天空飄來一大片烏云。
李知圓慶幸自己參加完了比賽,馬上又要離開學校了。
逃避可恥,但有用。
李知圓走得飛快,走出教學樓之后,幾乎是一溜小跑。
那些可怕的記憶像是惡鬼,總是在她身后緊追不舍。
“喂,寢室長~”
聽到這個聲音,李知圓才停下了腳步,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肖卓星緊走幾步,追上了她:“你撞見鬼了?跑得那么快?”
正好,吳清清騎著一輛運動自行車,從李知圓身邊路過。
那句“撞見鬼”,她大概聽到了,于是放慢了速度,腳蹬著路邊,慢慢滑行著,很好奇她們接下來的對話。
李知圓腿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喂,我問你呢!”肖卓星氣喘吁吁地說道:“你走那么快干嘛?好像被惡狗追著咬似地!
……
肖卓星說了兩句話,吳清清被間接地罵了兩次。
又是鬼,又是惡狗……
李知圓不想跟吳清清起沖突,便拉著肖卓星的手,沿著道路另一邊走。
肖卓星的大嗓門卻沒有絲毫減弱,她大大咧咧地說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咳绻腥似圬撃,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李知圓很感動。
瞥了吳清清一眼,她的表情耐人尋味。
李知圓捏著室友的手,小聲道:“看到那個騎自行車的人沒有?她就是在省隊……對我特別不好的那個人。”
“什么叫對你特別不好?”肖卓星的嗓門像個大喇叭,生怕別人聽不到:“霸凌就是霸凌,有什么不敢說的?”
吳清清大概也聽到了這幾句話,肩膀抖了抖,然后蹬著自行車走了。
李知圓滿腹惆悵。
肖卓星問道:“你現(xiàn)在有這么多朋友,你還怕她嗎?”
怕。
這是毫無疑問的。
對沒有被霸凌體驗的人來說,他們很難理解那種深入骨髓的怕。
不能睡覺,無論什么場合都是獨來獨往……這些李知圓全都忍受過來了。
她最不能忍受的,是曾經(jīng)的好朋友一個個遠離自己,曾經(jīng)跟自己有說有笑的人,突然就對自己冷眼相向,再也不肯站在自己這一邊。
李知圓握著肖卓星的手,卻感覺她好像會隨時離自己而去。再然后,她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對自己的一舉一動發(fā)出嘲諷。
想著想著,李知圓站在原地,頓住了。
肖卓星詫異地問道:“你怎么了?魂掉了嗎?”
“星星,你以后會站在我這邊,還是會跟那個女人成為一伙?”
肖卓星看著她,像看一個怪物。
這是什么不靠譜的鬼話?
想反駁都不知從何說起。
肖卓星雙手叉腰,呼哧呼哧大口喘氣,然后暴躁地捋了捋頭發(fā)。
“李知圓,你腦子進水了?我都不認識她,我為什么要跟她成為一伙?”
“你不知道……”李知圓眼圈紅了:“我在省隊時,剛開始是有很多好朋友的……可她們一個個都離開我了,莫名其妙地,她們再也不跟我一起吃飯,不跟我切磋,我走到她們身邊,她們就很冷漠地離開……我是心機*婊,是白茶……”
白茶?!
肖卓星歪著頭想了想……
李知圓太過激動,把“白蓮花”和“綠茶”混在一起了,發(fā)明了一種新的茶。
肖卓星忍住笑,安慰道:“寢室長,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接受別人的挑撥?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難道我沒有判斷能力嗎?”
李知圓松了一口氣。
晚上訓(xùn)練,她跟汪若曦一起去體育館。汪若曦對兼職很感興趣,答應(yīng)明天去試試。
“對了,李知圓,如果我做這個兼職,你會不會欠秦朝陽人情?”
“不會。”李知圓搖了搖頭:“這個機會是秦叔叔在熟人的朋友圈里看到的,秦朝陽只是代為轉(zhuǎn)達!
“那就好!蓖羧絷匮鎏扉L嘆:“這個機會太及時了,要不我就要斷糧了。”
李知圓當即掏出手機給她轉(zhuǎn)賬……
汪若曦搖了搖頭:“要是我實在活不下去了,我會跟你開口的。現(xiàn)在,你還是給我留點兒自尊吧!”
這個兼職是天賜良機,既能解決生存危機,又能節(jié)省時間,不至于耽誤訓(xùn)練。
汪若曦剛剛打起精神要好好生活,一定要珍惜這個機會。
進了體育館,吳清清已經(jīng)在跟三個男隊員聊天了。
她抄著胳膊,氣定神閑,就好像跟他們?nèi)齻已經(jīng)認識很久一樣。
李知圓看著這個畫面就來氣。
她憤憤吐槽:“前段時間,他們還說,他們知道吳清清是什么樣的人……這才過去幾天,他們就跟美女就談笑風生了……”
汪若曦勸道:“他們跟吳清清無冤無仇,難道一見面就要甩臉子?”
李知圓悶悶地開始了熱身。
劉師兄跟她一起壓腿,揶揄道:“喂,李知圓,你剛跟許教官談戀愛,就要到很遠的地方訓(xùn)練了,那他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李知圓沒好氣地說道:“再說,我跟他還不是男女朋友,別亂說!”
劉師兄很納悶。
陽光開朗的李知圓,怎么跟吃了火藥一樣?
返校后,李知圓還沒有見過許望東呢。
他每個學期都要修一門軍事理論課。
他白天在學校上專業(yè)課,晚上要去軍校上軍事理論,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他們已經(jīng)約好今天晚上見面了,許望東下課之后,會在體育館門口等她。
李知圓現(xiàn)在完全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情。
尤其是裴教練正式介紹吳清清時,李知圓更是魂不守舍。
裴教練說道:“這個學期,吳教練主要承擔本科生太極拳課程的助教工作,也會對我們武術(shù)隊進行技術(shù)指導(dǎo)?傊,以后大家會經(jīng)常見面,希望我們好好相處!
吳清清也來了一段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吳清清,畢業(yè)于南州體育學院。之前是江東省武術(shù)隊一隊隊長,上個月剛剛退役。很榮幸能到南州大學任教。對我而言,你們既是師弟師妹,也是我學習的對象。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們相處愉快,共同進步!
她說得很得體,男隊員們都熱烈鼓掌。
李知圓也被動地鼓掌。
吳清清笑容甜美:“我這幾天在熟悉環(huán)境,看到了裴教練的課表,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裴教練好辛苦啊,從周一到周五都有課。以后,我會幫裴教練多分擔一些工作,不管是本科生的體育課,還是我們武術(shù)隊的訓(xùn)練,我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教大家!
裴教練并不感激,甚至連笑容都擠不出來。
吳清清剛來,連課都沒來得及上,就想著怎么把裴教練的工作給搶走了。
吳清清說完這段話,體育館里出奇的安靜。
只有李知圓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把手機屏幕弄得花里胡哨,鈴聲也很花哨,一聽就是她的。
眾人的目光隨著鈴聲移動,吳清清輕咳道:“訓(xùn)練時,手機沒調(diào)震動啊?這是最基本的誒……”
……還沒訓(xùn)練呢……
李知圓跟眾人說了“抱歉”,然后把手機聲音關(guān)了,兩條微信闖進了她的眼睛。
黃老師:
【李同學,給退休教職工教太極拳的老師已經(jīng)找到了,對方經(jīng)驗更豐富!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有機會我再聯(lián)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