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寢室的路上,李知圓不停地咀嚼著秦朝陽的話,也沒琢磨出他話里的意思。
要是汪若曦在身邊就好了。她腦子聰明,肯定能聽出秦朝陽的弦外之音。
管他呢!
反正,秦朝陽是個貼心又細致的好哥哥。
李知圓蹦跳著回了寢室,一開門,傻了眼……
小作精和不高興居然坐在床下閑聊!
不高興說,晚上十一點睡,早上五點半起,是她從小學四年級堅持到現(xiàn)在的習慣。
小作精掰著手指頭算:“woc,從你十歲開始,每天只睡六個半小時?”
不高興點了點頭。
小作精感嘆道:“你睡眠嚴重不足,怪不得你這么矮!
……
不高興回嗆道:“你才矮!你是我們寢室最矮的!”
李知圓站在門口,緊張得差點兒昏過去。
她倆會不會再次打起來啊?!
小作精大口喘著粗氣,反擊道:“我矮,是基因問題。我能長到這么高,已經(jīng)是奇跡了!”
不高興淺淺冷笑。
小作精還想說什么,李知圓趕忙哄她:“矮點兒沒什么,最關鍵的是你身材比例好,這就足夠了!”
小作精驕傲地甩了甩頭發(fā),說道:“還是你最好!”
趁著不高興去自習室,李知圓把幾個耳塞遞給兩個室友。
耳塞是她買的。
雖然戴著耳塞睡覺不舒服,但總比被吵醒好。
小作精很感動,再次夸獎李知圓:“你真是個好人!
李知圓撓了撓頭,說道:“你換個法子夸我唄,你一說我是好人,我就感覺自己像個備胎!
小作精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真是既嫵媚動人,又充滿了青春氣息。
小作精說道:“可能……這句話我已經(jīng)說習慣了。畢竟,追求我的男生那么多。”
很快,她又說道:“我夸你絕對是真心實意的,你真是個特別好的姑娘。又熱情,又爽朗,有你這樣的室友,多好。
……這幾句話夸得李知圓淚水漣漣。
她很久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評價了。
省隊的前隊友們總說她是假裝清純的綠茶婊,假情假意的白蓮花,裝可憐的心機girl。
在那里,從來沒有人大大方方地稱她是好人。
因為得到了稱贊,李知圓在下午的軍訓中格外賣力。她偶爾瞥向許教官,還好,那黑臉廝專注軍訓,并沒有再偷瞄她。
不妥……
李知圓在心里說道——幾年后,許教官就要奔赴軍營,成為最可愛的人了。喊他“黑臉廝”,未免有失尊重。
后面的人步子邁大了,踢到了李知圓的腳踝。李知圓腳下一扭,發(fā)出一聲慘呼。
許教官急忙問道:“怎么了?”
若她一人退出,整齊的隊列就會缺一塊,周圍的人就會缺少一個參照物。
李知圓便依舊在隊列里走著,咬著牙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這一趟練下來,李知圓的腳都不是自己的了,疼得渾身冒冷汗。
汪若曦和小作精扶她到場邊坐下,趕忙把隨隊的輔導員和校醫(yī)喊了過來。
班長吳珊珊也湊上前,問道:“真的那么嚴重么?”
“難不成還能是裝的?”小作精一個眼刀飛了過去:“沒看到她的腳都腫成豬蹄了么?”
……
李知圓臉上結苦瓜。
她雖然受傷了,但也不必如此形容。
“怎么會扭到。俊蓖羧絷睾苁遣焕斫猓骸澳惚荣惖臅r候都能把自己擰成陀螺,怎么軍訓這種強度你還能扭腳?”
李知圓看了吳珊珊一眼,剛才走在自己后面的,就是她。
李知圓還未開口,吳珊珊便急急地將鍋甩了出去:“下午練得太久了,她腳下沒有力氣,扭到也是正常的。”
練得太久了……
當著校醫(yī)和輔導員的面,吳珊珊把一口大鍋甩到了許教官身上。
明明,她昨天還專門給許教官獻歌一曲,為他流下了不舍的淚水。
現(xiàn)如今,就把責任推到他身上。
許教官百口莫辯。
李知圓為他鳴不平。
她大聲道:“我沒覺得軍訓強度大,只是走著走著,不知道誰在后面踢了我一腳。傷得不重,這點小事就不用追究了!
“這哪兒行?”三個師兄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道:“你又得參加那個什么新生表演,又得參加體測,腳扭了,還參加什么?”
聽了這話,小作精便發(fā)作了:“該不會是有人故意讓你扭腳的吧?”
……
吳珊珊一下子變得極難堪,臉都垮了。
李知圓生怕老師同學誤會自己是小肚雞腸的人,干笑道:“不會的不會的,這又不是足球場上的鏟球,哪兒有那么激烈?我就是走路崴到了腳,倒霉而已。噴了云南白藥,已經(jīng)好多了!
汪若曦示意她閉嘴,說道:“李知圓,你先別忙著下結論,也不必用你的大度去討好別人。這里都有監(jiān)控,如果有人故意害你,那你可得追究責任。運動員腳踝受傷,那可不是小事,醫(yī)藥費、精神損失費,都得讓對方賠!
李知圓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汪若曦的智商,比她高多了。
校醫(yī)說道:“你還是去拍個片子吧,看骨頭有沒有事!
“不必了吧……”李知圓強行站了起來:“我有經(jīng)驗,休息一下就好了!
其實她很擔心去醫(yī)院。
一去醫(yī)院,花錢就是無底洞……
眾人都散了,李知圓便縮在網(wǎng)球場一角,靠著鐵絲網(wǎng),看同學軍訓。
她不看書,也不看手機,就縮在那里,雙手放在膝蓋上,真摯而又無聊地坐著。
像極了一條忠心耿耿又不知所措的小狗。
小狗就一直等到軍訓隊伍解散,被汪若曦和小作精牽走。
吳珊珊看著她的背影,輕聲道:“傷得不重,倒是挺會找存在感的。”
吃完晚飯,汪若曦愁眉不展:“你的腳還腫著呢,今晚怎么排練?”
“忍忍就過去了!崩钪獔A說道:“咱倆為這個節(jié)目磨合了好幾天了,我不能讓你的努力白費!
“得了吧,別整的感動天感動地感動我和你……”汪若曦說道:“你腳受傷了,那沒辦法,我又不會怪你,反正我本來也是陪你一起去的。我只是替你可惜,本來節(jié)目都被斃了,結果被秦朝陽給救了回來。如果你缺席了表演,那……”
會讓秦朝陽失望吧?
李知圓已經(jīng)想過這些了,所以她更不能放棄。
習武十余載,她早已習慣了傷病。這種小傷,她可以忍耐。
汪若曦對她的倔強毫無辦法,氣得直搖頭:“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拍昏!把你拖回去休息!”
這種威脅,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小作精氣憤不已:“到底是不是吳珊珊故意把你弄傷的?”
“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李知圓愁眉苦臉:“我總不至于為了這點小傷鬧上法庭吧?”
“唉,如果她真是故意的,那我鄙視她一輩子!”小作精說道:“這種黑心爛腸的人也能當班長?”
“……先別那么氣!崩钪獔A說道:“軍訓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她踩到我,八成是無心之過!
“哼,就算是無心之過,也讓人生氣!”汪若曦冷酷地說道:“她都沒跟你說對不起,就把鍋甩了出去!
李知圓也為此生氣。
還有兩天,就是迎新晚會了,所以那天晚上的彩排非常重要。
李知圓和汪若曦跟舞蹈隊的女孩子們各自排練過了,現(xiàn)在就差合體了,舞蹈隊的女孩子們也很喜歡她倆,所以李知圓更不能辜負所有人的努力。
她甚至沒有跟舞蹈隊說,她的腳受傷了。
她們在舞蹈房排練,音樂響起時,李知圓看到窗外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頭發(fā)不長,像一個大號的獼猴桃。
獼猴桃沖她招了招手。
李知圓瞇起眼睛,這才看清楚,獼猴桃是許教官。
她瘸著腳,跳到了教室外面。
許教官把手背到后面,關切地問道:“腳好些了嗎?”
“謝謝教官關心,不礙事。”
李知圓心想,獼猴桃——不對,許教官怎么知道她在這里呢?
許教官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藥罐,說道:“這是我家祖?zhèn)髅胤,對跌打損傷有奇效,你抹上試試!
李知圓瞪大小狗眼,仔細地瞧著藥罐,只見上面寫著兩排金字“黃金止痛藥,傳世活血膏”。
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小藥罐,往往能被吹得神乎其神!
李知圓連連拒絕:“這個很貴吧?”
許教官說道:“應該也沒有很貴,我們家的藥房制造的!
藥房?
他家有藥房?
李知圓的小狗眼又瞪大了一些。
然后,她看到了藥膏的保質期……
過期半年了。
……
嗯,最怕空氣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