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錘和裴世勝沉默片刻,都認(rèn)了輸。
沒辦法,人家贏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不同意還能如何?
對慕容家來說,損失了一個大好機(jī)會,但是終究家族主體猶在,未來也還有機(jī)會。
對裴世勝來說,選擇就更簡單了,元裴二家在朝堂上爭斗,如今元家在他們家主聰明睿智的眼光下,第一個投了耶律石的票,耶律石能不記得對方的好?
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還不答應(yīng)得快些,未來怕是真的要被元家壓著打。
于是,一番峰回路轉(zhuǎn)之下,大梁七姓,已有六姓同意了廢帝改立新君之事。
唯一還在負(fù)隅頑抗的是宇文家的新家主,宇文云。
他看了一眼耶律石,帶著幾分不甘和幾分倔強(qiáng),“我若是不同意,難不成你還敢殺了我不成?”
耶律石神色不變,淡淡一哼,“我大梁不一定非要七姓,六姓也不是不行!
一旁眾人眼前登時一亮,眼中如餓狼般冒起光芒。
宇文云連忙道:“定西王別誤會,我就單純地問問!
他莽撞,他跋扈,但他又不是傻子。
眼下對方勝券在握,自己要惹毛了對方,說不定真的就沒有宇文家了,只得當(dāng)即認(rèn)慫。
耶律石從懷中掏出一份帛書,上面寫著廢薛銳立薛繹的盟約,拿出紙筆,讓眾人都簽上了字。
至此,這場看似通了天的大事就這么荒唐而輕易地徹底落定。
但是擺在耶律石面前的問題,卻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
換了皇帝,這各方的利益同樣需要滿足,若是這么單純地威逼,待這六姓家主返回,不再受制于他之后,或許就又要生出波瀾。
完顏達(dá)看著耶律石,這位在先帝時期就與他暗中結(jié)盟以防患于未然的盟友,信誓旦旦地在密信中說有辦法解決后續(xù),他雖然相信,但也有著幾分好奇和擔(dān)憂;
元憲燾同樣看著耶律石,好奇這這位先帝朝第一寵臣,能夠拿出什么東西,來真正安定住人心。
如果拿不出來,只有兵戈之利的話,未來的路自己就要再想想了。
權(quán)力場中,支持和反對,從來沒有什么理所當(dāng)然,也從來都充滿著變化。
這兩個算是支持者的人都這般想著,剩下四個被逼無奈才同意的人心里自然更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思。
此刻你的確最厲害,但是未來可不好說。
當(dāng)龍游大海,虎嘯山林之時,你的這點(diǎn)兵力可就不足為懼了。
耶律石坦然地承受著眾人的目光,微微一笑,“諸位,老夫這兒,還有一封信,寫信之人,是南朝建寧侯夏景昀,諸位可有興趣聽聽?”
一聽這話,在場眾人,神色都凝重了起來。
在鎮(zhèn)南王飲馬原慘敗之后,他們對南朝的關(guān)注度比先前更上了許多。
對于這位和南朝殺神姜玉虎并稱文武雙壁的年輕人,在場每一個人都曾認(rèn)真看過關(guān)于他的履歷和情報(bào),也都知道,這是一個注定不會平凡,甚至極有可能執(zhí)掌南朝權(quán)柄數(shù)十年的頂級人物。
這樣的人,的確有資格讓他們都鄭重對待。
元憲燾呵呵一笑,“定西王,這等人才斷然不會隨意行事,此信若是能給我們看,老夫首先是愿聞其詳?shù)摹!?br>
耶律石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此番如此配合的元憲燾,遞給他一個令他心安的眼神,笑著道:“這位南朝天才在信中說,南北兩朝并立已久,誰也無法徹底吞并對方,雙方只得因?yàn)橐恍┫夘^小利,互相征伐劫掠,打得頭破血流,徒耗勇士健兒之性命,也徒耗國力。他提議不如南北兩朝合作,共同向西,向東,向南,攻伐征戰(zhàn),那些地方有遍地膏腴,有繁盛人丁,有孱弱之軍,就如同不設(shè)防的寶庫,等著我等肆意搜刮,更有不遜色于中原之廣博土地,一旦獲之,人人皆可得巨利,何需內(nèi)斗死戰(zhàn)而求小錢也!”
“簡單來說就是,他提議我們不要互相打仗了,外面有的是足夠的利益可以養(yǎng)活我們,我們每一家都能掙到比以前多得多的錢。到時候你元家的藥材、裴家的玉石、宇文家的駿馬牧場、慕容家的皮毛絨毯等等,都可行銷整個天下,賺得盆滿缽滿。我們的遠(yuǎn)征士卒們會為商隊(duì)打開上路,商隊(duì)們便可將財(cái)富源源不斷地輸回來,至此天下無戰(zhàn),而獲利遠(yuǎn)勝往昔!
“而這各方之地,他皆已派人前往勘察,擬定計(jì)劃,而后更將拿出完備且詳細(xì)的合作方略!
他笑吟吟地看著眾人,“諸位,可有興趣?”
大帳之中,是數(shù)道明顯粗重了不少的呼吸聲。
......
片刻之后,在帳外三千士卒的緊張等待中,七位大人物從帳中魚貫而出。
皇族大宗正薛豐華扭頭看著眾人,“諸位,走吧,一同入宮,覲見陛下。”
眾人都嗯了一聲,為了顯示自己沒有暗地里搞什么小動作,七個人都騎著馬前后腳地朝著上京城緩緩行去。
在他們的兩側(cè),是一千控鶴軍和一千白熊軍,那一千怯薛衛(wèi)反倒是跟在了身后。
當(dāng)來到城門處,守城的官兵還想阻攔同行的控鶴軍和白熊軍,被京都衛(wèi)統(tǒng)領(lǐng)慕容錘和薛豐華一人一句怒斥,登時不敢動作,讓開了道路。
七姓共天下的說法在大梁早就是共識,沒有人敢在這七個人同時做出決定的時候,阻攔或者懷疑。
他們就這么緩緩入城,朝前行去。
前方,是皇宮,是皇帝,是驚天動地的改變,也是他們心動不已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