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陳富貴看著悠悠閑閑哼著不知名小曲的夏景昀,忍不住開口問道:“公子,你就不擔心北梁的情況嗎?”
夏景昀微微一笑,“擔心什么?”
“萬一耶律石沒有成功,萬一這個過程中,北梁各方勢力沒有平衡好,你的大計不就破滅了嗎?”
“哈哈哈哈!”夏景昀一笑,“你。〔灰芩季S定式的影響嘛!”
他看著懵逼的陳富貴,“我問你,就算是耶律石輸了對我們有什么壞處嗎?”
壞處不就是你的大計破滅了嗎?
陳富貴下意識想這么說,但旋即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夏景昀笑著道:“耶律石如果輸了,梁帝能忍他嗎?但控鶴軍又不是擺設,不論如何,北梁必亂。北梁大亂之后,勢必就要更弱了,對我們是不是更有利?”
“而到時候,我們?nèi)绻想繼續(xù)完成那個計劃,難道不可以直接去找梁帝談嗎?”
陳富貴聽得目瞪口呆,感覺打開了全新的思路,他下意識地問道:“那耶律石知道公子是這么想的嗎?”
夏景昀點了點頭,“當然知道,但是他有他的野心,他也有他的信心。同時,這個事情我第一個找的他,他只要成功,依舊是我們合作的第一選擇,所以他也不擔心。甚至說等他成功,要不要合作那是他可以決定的事情。一個方向,一個思路,一個選擇,但千萬不要自己把自己陷在里面了,我不是非他不可,他也不是非我不行。”
陳富貴咽了口口水,就這些人,這樣的腦子,像他這樣的粗漢怎么可能玩得過啊!
算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老本行吧,至于動腦子的事情,看看兒子孫子今后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在陳富貴的震撼中,雁原州邊境上的小城中,漸漸安靜下來。
兩日之后,雨燕州州城之中,姜玉虎、夏云飛、蕭鳳山坐在一起,氣氛稍稍有著幾分凝重。
隨著東方平授首,朝廷也在蘇老相公和趙老莊主的睿智建議下,如夏景昀所料那般對雨燕州的世家豪族們,采取了以招撫為主的策略,只要未曾犯下大惡,從賊之事既往不咎。
于是雨燕州幾乎是傳檄而定,部分跟隨東方平作惡,自知必死試圖作亂的,都沒等朝廷出手,就其余立功心切的豪族聯(lián)手收拾了,帶著首級到了州城邀功。
興安侯夏云飛也提兵北上,進駐各州,安定秩序。
大勢已去,群龍無首的叛軍們在姜玉虎和無當軍的軍威,以及龍首軍龐大的陣勢面前,只好陸續(xù)投降。
少部分不甘心或者受不了軍旅生活的,就跟著當初的北梁潰兵們一起,打算占山為王,徐圖后事。
但他們沒想到,這條后路也被堵了。
蕭鳳山利用當初“落草為寇”的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輕車熟路地制定了剿匪方略,同時還親自帶著一支隊伍,和無當軍一起完成了一次次的清繳,不僅把這些潰兵殘兵收拾了,連帶著把雨燕州原本的賊寇們也給一網(wǎng)打盡了。
眼下的雨燕州,甚至比起先前未叛之時,還要清靜。
但這么好的局面之下,眾人卻為一件事情犯了難。
因為局面收拾得太快,這些叛軍也投降得太利落,眼下,雨燕州已經(jīng)收攏了足足三萬叛軍。
這三萬人,有一萬多曾經(jīng)的東路邊軍精銳,有四五千的鷂鷹騎殘部,還有一萬多被東方平挾裹的雨燕軍。
按照姜玉虎聽完匯報嘟囔的說法,青川關那邊還有六萬俘虜沒扔出去,這兒又來三萬,他都快成叛軍收容所了!
如何處置這三萬俘虜,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這些人里,除開鷂鷹騎的四五千人,其余都是我大夏子民,若是悉數(shù)殺了,有些過于狠辣了,必然引起民怨,同時青史之上,也難免留下一個殘暴嗜殺的名聲。
同時,真要殺了未來跟官軍打仗,誰還愿意投降?
但是留著的話,同樣也容易生亂。
這些叛過一次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將守衛(wèi)邊疆這樣的重責交付,甚至于衛(wèi)護地方也不放心。
若是打散分入各軍,甚至還有可能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夏云飛擰著眉頭,“謀反乃是絕對重罪,不處置,達不到懲前毖后的目的,若是放這些人安然返鄉(xiāng),朝堂那邊恐怕難以交代。”
他揉了揉眉心,“要不就按照原計劃,讓他們?nèi)ギ攧诠し嘁郯!?br>
但旋即他又搖了搖頭,“這么多能戰(zhàn)之兵,就這么死在苦工營中,這也太浪費了。”
他忽然看著屋子里另外兩人,“你們二位說句話啊,怎么就我跟個話癆一樣在這兒念叨呢!”
蕭鳳山尷尬地笑了笑,以他的身份,確實不好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么。
姜玉虎慵懶地坐著,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咱們這三個人,一個腦子不好用的,一個腦子好用不好意思用的,一個腦子好用懶得用的,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來?”
夏云飛一怔,都顧不得去琢磨去對號入座,“那我們總不能不管吧?人吃馬喂的,也是個大麻煩!”
姜玉虎放下茶盞,“那就等一個腦子好用又喜歡用的人拿主意啊!”
“誰?”
“你家二郎!”
姜玉虎一句話給夏云飛說懵了,“二郎不是在青川關嗎?”
姜玉虎瞥了他一眼,“我猜他用不了多久就會來這兒!
話音方落,門外就匆匆跑來一個親兵,“公子,建寧侯車駕已入城,正朝著州牧府而來!
姜玉虎淡淡一笑,舉起茶杯。
夏云飛看著這位名副其實的大夏新軍神,看著他和二郎心有靈犀的樣子,忽然有點吃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