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老相公則和趙老莊主等人也一起漫步府中,看著四周井井有條的樣子,微微頷首。
趙老莊主笑著道:“畢竟馮姑娘是宮里出來的,又是太后當初的貼身女官,規(guī)矩自然是嚴的!
蘇老相公緩緩道:“權(quán)也好,貴也好,需要底蘊沉淀,太后娘娘這個人選得不錯!
“等炎炎丫頭和秦家丫頭嫁過來,再配上點仆人,這底蘊不就更厚了?”
蘇老相公扭頭看著笑容調(diào)侃的趙老莊主,“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趙老莊主半點不怕,“安國公好大的威風,可惜人家也是國公孫女啊,你難道還能壓人一頭,讓人家做妾?”
蘇老相公沉默了片刻,知道老友這是在讓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以今時今日蘇秦兩家之實力對比,蘇家嫡女不可能壓著秦家嫡女做妾。
你說你蘇炎炎認識夏景昀定情在先,人家秦家也有話說啊,誰讓你當初還提什么條件,要等什么人家科舉得中,秦家可是在春闈之前就主動給了準話的了。
同時,以今時今日夏景昀的身份地位,他是完全有能力扛得住蘇秦兩家的壓力,或者說蘇家和秦家都不可能放棄這個跟他聯(lián)姻的機會,更何況雙方年輕人之間本身就有著男女情誼。
“隨他們?nèi)グ!?br>
蘇老相公沉默半晌,終究還是只能甩出這么一句。
趙老莊主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府中其余人也都有著各自的事情和感慨,不過這些都是開宴前的小心思,當張大志、邢師古、衛(wèi)遠志先后抵達,當云老爺子和蘇師道聯(lián)袂而至,這場名義上的小范圍接風宴,實則算是整個太后陛下麾下核心勢力大聯(lián)合的晚宴便正式開始了。
上首設了三張案幾,云老爺子居中而坐,蘇老相公和秦老家主兩個國公分居左右。
夏景昀身為此間主人,謙遜地坐在了右手第二位,右手第一位他讓給了自己的先生蘇師道。
而將更尊貴的左手第一位,則是留給了趙老莊主。
而后衛(wèi)遠志、李天風、蘇元尚、邢師古、白云邊、夏云飛等人各自落座。
原本夏家?guī)兹艘彩且獏⒓拥,夏景昀給他們安排的位置也很靠前,但興致勃勃朝著堂中走去的夏恒志和夏明雄卻被夏李氏攔了下來,“別去給孩子們添亂!
說完,她便主動拉著蘇炎炎和秦璃、葉紅鸞、馮秀云、謝胭脂等人到偏廳,在同樣提前擺好的宴席中坐下。
夏恒志和夏明雄兩兄弟仔細看了看堂中,也登時反應過來,沒讓兒子為難,吆喝著云老爺子的貼身老仆、陳富貴、呂一等沒有官身的人,去了在偏廳坐下。
正廳之中,算是如今朝堂之中最核心的一股力量,眾人雖名義上以蘇老相公為首,但實際上卻是以夏景昀為紐帶,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
這是他們之中許多人的第一次見面,但在座的人精們都知道這一場聚會意味著什么。
對于每一個能夠列坐其中的人,具體又意味著什么。
朋黨,從來是一個逃避不了的話題。
如今,他們也無需避諱,只需在同一個理想的牽引下,齊心協(xié)力。
所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吃著喝著,極其友好地互相敬酒,交流著一些趣事風雅。
沒有人主動提起什么,但一切都已經(jīng)在悄然間完成。
夏景昀在向云老爺子等諸位長輩敬了酒之后,端著酒盞來到了張大志面前,“老哥,這一次,受苦了。”
本就覺得置身此間受寵若驚的張大志連忙站起,“侯爺,您客氣了!
夏景昀笑著道:“老哥,既然今日請了你來,你就無需與我見外,之前咱們怎么相處,今后還怎么相處便是。將作監(jiān)我準備全部讓你來管,還有幾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監(jiān)督著辦,能行嗎?”
張大志胸中激蕩著熱血,立刻道:“侯爺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還叫侯爺?”
“老弟放心!嘿嘿!”
舉杯和張大志干了一碗酒,夏景昀又端著酒盞來到了白云邊的面前,笑著道:“樂仙兄,消氣了沒?”
白云邊輕哼一聲,“你當本公子跟你一般氣量狹小不成?”
夏景昀笑了笑,“那喝一杯?”
白云邊扭頭看著他,“干喝。俊
夏景昀眨了眨眼,“那我去請些歌女來為白公子助助興?”
白云邊倒是覺得不錯,但想來葉紅鸞并不這么覺得,所以后腰和耳朵隱隱作痛的他立刻收斂神色,
“你助興就只會想女人嗎?不知道比如寫個詩什么的?”
夏景昀一臉錯愕,“我沒準備!”
白云邊忙不迭道:“還詩才絕世呢!本公子為你寫一首吧!”
他站起身來,四周那些早就暗自關注的目光便光明正大地投了過來,大廳之中,登時安靜了不少。
趙老莊主呸了一口,“這狗東西,又要顯擺了,”
蘇老相公笑著道:“人不輕狂枉少年,你也大度點,跟小兒輩置什么氣。
趙老莊主欲言又止,沒有開口。
白云邊氣定神閑,看著夏景昀緩緩吟道:“彎月如鉤映城頭,城頭刀起下龍州,龍州九里十萬家,今入吾手鎮(zhèn)天涯!天涯朝野俱堪亂,風蕭蕭兮夜漫漫;瓷嫌昴欢鄩咽浚S吾一戰(zhàn)定江山。此詩,可當浮一大白?”
原本笑意盈盈聽著的蘇老相公笑容一滯,趙老莊主看著他的樣子,樂得拍腿大笑。
夏景昀看著念完詩后一臉得意的白云邊,幽幽道:“你準備了多久?”
“咳咳!”白云邊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什么準備,本公子興之所至,張口就來!你豈能隨便污人清白!”
“你這么說就不怕被打嗎?”夏景昀笑容玩味,“比如蘇老相公,趙老莊主的功勞全被你搶了,都成了你一個人的光彩了。”
白云邊扭頭一看,趙老莊主那個老東西就不說了,架吵得多了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只不過蘇老相公的笑容好像是有點瘆人啊。
屮,大意了!
本公子現(xiàn)在還不是這老匹夫的對手。
夏景昀憋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求多福吧,我也幫不了你!”
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手臂卻被白云邊牢牢拽住,“高陽兄,你也不忍心我被宵小所害吧!”
正尖著耳朵聽著的蘇老相公聽到【宵小】二字嘴角直抽抽,差點就要起身給這傻子兩巴掌,趙老莊主哈哈笑著,“無妨,無妨,你跟小兒輩置什么氣啊!”
蘇老相公被自己扔出去的回旋鏢扎中,郁悶地喝了一大口酒,“你也真不容易啊,跟他待了一個多月。”
趙老莊主臉上的笑容僵住,喝了一杯惆悵的苦酒。
......
不過這都是小插曲,白云邊的性子知道的不會計較,不知道的經(jīng)旁人一說,便也一笑而過了。
還是那句話,都是自己人,只要作為這個圈子核心的夏景昀不生他的氣將他踢出這個圈子,他這點言語上的東西就不值得人去置氣。
晚宴在一片祥和中結(jié)束,當送走了該離開的,安頓好了留下休息的,夏景昀站在院子里,一時間有些遲疑。
今晚,該去誰的房間呢?
要不要在府里試試翻牌子?
咦~
他惡寒地打了個冷戰(zhàn),且不說蘇炎炎和秦璃會不會接受這種荒唐,這個念頭也實在是太腐朽了!
他猶豫了一下,慢慢朝著后院走去。
不知道在后面改建裝飾的時候,馮秀云是不是就預料到了什么,后院最好的位置,有一個人工湖,湖畔建了不少建筑,其中一東一西,剛好就建有兩座小樓,位置風景絕佳。
在今日眾人入內(nèi),自然而然地將其留給了蘇炎炎和秦璃。
但是,此刻當夏景昀來到其中一棟樓下,卻見其樓漆黑一片,并無燈火,于是疑惑地叫住一個走來的婢女,“秦小姐呢?”
婢女連忙行禮,然后道:“回老爺?shù)脑,秦小姐回秦府了!?br>
“啊?”
夏景昀扭頭遠遠望了一眼,湖對岸的另一座小樓,瞧見那黑漆漆的樣子,驚訝道:“蘇小姐也走了?”
婢女點頭,“秦小姐請?zhí)K小姐去秦府做客了!
夏景昀苦笑一聲,還在猶豫去哪兒呢,結(jié)果一個人都不在。
“你也是,想也想得到,人家兩位是何地位,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地就這么在你的府邸中住下!”
馮秀云緩步走來,帶著幾分笑意和調(diào)侃地數(shù)落道。
夏景昀撓了撓頭,在他的概念之中,好像沒什么不妥,“之前在江安侯府,不也住了嘛!”
馮秀云翻了個白眼,“那時候你也是客居啊,現(xiàn)在這完全是你的府邸,那能一樣嗎?”
夏景昀看著馮秀云的樣子忽然一笑,“你是不是生氣了?”
馮秀云搖著頭,“沒有的事!
夏景昀上前,牽起她的手,“辛苦了。我對你們都是一視同仁的,不會有什么貴賤之分!
馮秀云掙脫他的手,“還有好多事情沒安排完呢!”
說完帶著幾分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匆匆離去。
看著馮秀云的背影,夏景昀又扭頭看著兩棟燈火漆黑的小樓,摩挲著下巴,說起來,是不是到了考慮婚事的時候了?
蘇炎炎和秦璃可都老大不小了,按照當下的婚育年齡,那已經(jīng)是非常晚的晚婚了,只不過是礙于兩家勢力著實龐大,沒人敢說而已。
不過就算以夏景昀的認知,也是到了花開堪折直須折的時候了。
想他自己如今也算稍稍站穩(wěn)了腳跟,也的確是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穩(wěn)固基業(yè)的地步了。
他雖然對生子沒啥太大的興趣,但對生子的手段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