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咱們的任務(wù)是守關(guān),關(guān)城不破,大局就不破,不要貪功而失了本分。”
“哎!”
有性子急的忍不住一拳砸在城墻上。
而隨著他這一拳,營中的局勢竟出現(xiàn)了讓他們欣喜的變化,三千人的騎兵隊伍直接沖破了英國公的西面大營,然后兩千無當(dāng)軍直接繞了個大圈,馬速不減,又殺了回來,反復(fù)沖殺之下,西面大營徹底抵擋不住,崩潰開來,逃兵四散。
“屮!老杜,你這拳頭給勁兒啊!快再來一拳!”
那校尉聞言也不怕疼,一拳又砸了下去。
隨著他這一拳,叛軍大營中,無當(dāng)軍開始穿插,而后織就了一張大網(wǎng),將這些潰兵直接朝著建制尚且完整的東面大營趕去!
“驅(qū)虎吞狼,妙!”
“不愧是小軍神!”
城墻之上,登時響起了一陣叫好聲。
他們站得高看得清楚,無當(dāng)軍就是圍三闕一的策略,只給西面大營的叛軍留了一條路,而東面大營的叛軍因為顧念袍澤之意或者指令不及時,沒有在第一時間用嚴(yán)格的殺戮止住這些慌不擇路的逃兵的沖勢,等反應(yīng)過來,再想殺住陣腳,就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不好!他們要逃!”
“哎!可惜了!咱們只有三千人,否則定不能讓這些叛軍都逃了!”
“這一逃走了,待他們收攏敗兵,恐怕又是個麻煩!”
“老杜,你別愣著啊,趕緊再來一拳!”
“哦好!”
那校尉也激動,趕緊又是一拳重重砸在堅硬疼得齜牙咧嘴的。
不過他那拳頭仿佛真的有神奇的魔力一般,先前殺穿出去的張校尉帶著騎兵,如神兵天降,舉起姜字大旗,攔在那些潰逃出營帳的叛軍后路之上,讓叛軍的去勢一頓。
原本隱隱恢復(fù)的建制和組織瞧見后路已斷,所有的指令和安撫都不好使了,在求生的本能之下,慌不擇路四散潰逃,徹底崩潰。
“好!”
“好!張校尉立了大功!”
城墻上一片叫好,而遠(yuǎn)處的戰(zhàn)場上,大局終定,只剩下了追亡逐北,收攏降兵的故事了。
“厲害!三千破五萬,這一戰(zhàn),注定揚(yáng)名青史了!
“從來只聽說軍神的威名,未曾見過軍神大人親自領(lǐng)兵征戰(zhàn),深以為憾。如今見小軍神風(fēng)采,此生無憾了!”
“經(jīng)此一戰(zhàn),中京算是安穩(wěn)了。”
正感慨著,一個傳令兵快步?jīng)_上來,“報!”
一個副將笑著道:“報什么報,我們正在這兒看著呢,還用你報?”
傳令兵一愣,旋即道:“中京信使急報!”
眾人面色一肅,面面相覷,不會這邊打出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大勝,中京又出什么問題吧?
岳平武連忙道:“快請!”
很快,一個信使匆匆而來,將一個信筒遞給岳平武,“岳將軍,這是給您的信!”
岳平武核驗了一番火漆,立刻打開,只一掃眼便面色一喜。
眾人也不好偷看,只好一臉渴望地在一旁等著。
岳平武看完長長出了口氣,溫聲對信使道:“有勞尊使,請在城中稍歇!
待信使下去,眾人終于忍不住問道:“將軍,什么事兒?”
岳平武想了想,直接將信遞給了他們。
眾人拿著一看,信上就寫了三件事。
第一是岳平武憑借在中京政變之中的突出表現(xiàn),封忠義伯,加云麾將軍,任中護(hù)軍將軍如舊,特賜翊衛(wèi)忠勇功臣;
第二是洞庭水師和龍首州軍隊,趁夜突襲金陵城,那位在近月來大放異彩的白縣令領(lǐng)著眾人雨夜下金陵,攻克了那座廣陵州州城,也是廣陵州第一雄城,陣斬廣陵州牧項希遠(yuǎn),廣陵州全境基本可以被朝廷視作囊中之物;
第三是夏景昀對他的叮囑,讓他不必有任何壓力,朝中一切他替他頂著,一定守好汜水關(guān)城,然后一切聽從姜玉虎的指揮。
眾人看完,齊齊笑著朝岳平武行禮,“恭喜忠義伯!”
那個砸拳校尉更是直接舉起滲血的拳頭道:“將軍,就我這手怎么也值一功吧?”
岳平武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諸位兄弟客氣了,今夜咱們痛飲慶功酒!”
眾人齊齊歡呼,眼神之中,也有著艷羨。
喧鬧之后,他們緩緩冷靜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那邊漸漸安靜下來的戰(zhàn)場,岳平武輕聲道:“諸位兄弟,安下心,迎接新的朝廷吧,這一次,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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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揚(yáng)郡,狼牙州邊界,也是距離中州邊境最近的一座郡城。
此刻的郡城太守府中,悄悄來了一個大人物。
一個在狼牙州頂了天的大人物。
狼牙州州牧蘭廷望,穿著便服,坐在太守府中,眼前坐著安揚(yáng)太守,一個他的心腹幕僚,以及一個持劍披甲將領(lǐng)模樣的軍漢。
安揚(yáng)太守畢恭畢敬地坐著,“大人,可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蘭廷望搖了搖頭,“等著便是!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對這位心腹解釋道:“本官已派出哨探,如果英國公他們贏了,真的攻克了汜水關(guān)天險,本官便押他們一注,給他們運(yùn)糧運(yùn)兵,賭上一把。”
安揚(yáng)太守識趣地接著話,“若是他們輸了呢?”
蘭廷望哈哈一笑,“這便是我必須親自來此的意義所在了。他們?nèi)舯鴶°崴P(guān)前,龍首州有朝廷大軍,九河、白壤不足為基業(yè),故必會退來我狼牙州!
他看著安揚(yáng)太守,“若是他們退兵而來,你便假意投靠效忠,而后設(shè)宴款待,屆時本官便可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安揚(yáng)太守一愣,“一網(wǎng)打盡?”
蘭廷望嗤笑一聲,“敗在了汜水關(guān)前,無力入主中京,他們就已經(jīng)窮途末路了,還妄圖占據(jù)狼牙州割據(jù)一方,我身為朝廷命官豈能容他!屆時將他們押送回朝廷,再將他們手下之兵留在我狼牙州,護(hù)衛(wèi)我狼牙州周全,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安揚(yáng)太守一聽就懂了,自家上司這是打算要一雞兩吃啊!
英國公和蕭鳳山獻(xiàn)給朝廷必然是大功一件,朝廷必有賞賜;
而吞了他們麾下的兵,再加上原本狼牙州的守軍,你這不叫割據(jù),勝似割據(jù)啊,什么狼牙州州牧,說是狼牙王也不為過。
不過他身為蘭廷望鐵桿,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事情,畢竟自己也算是立了一功。
他當(dāng)即起身給出承諾,“大人放心,下官定不負(fù)大人所托!”
時間悄然走過,暮色漸漸降臨。
當(dāng)房中點起燭火,報信之人也帶著風(fēng)塵和外面深秋的寒意闖入了屋子。
“如何?”
蘭廷望急切地問道。
“回......回大人!姜玉虎帶著無當(dāng)軍三千騎,以三千破五萬,生擒英國公和蕭相公,朝廷大勝!”
“什么?”
房間中,幾乎同時響起幾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其中尤以那位將領(lǐng)聲音最大,臉上寫滿了不可能。
蘭廷望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消息可真?”
“真的!小人親眼所見,而后便一刻不敢耽擱,立刻快馬趕回稟報大人!”
蘭廷望仰頭閉目,整個人再沒了先前那種運(yùn)籌帷幄滿懷期待的樣子,顯然這個情況有些出乎他的預(yù)料。
安揚(yáng)太守悄悄揮了揮手,示意信使下去。
信使恭敬地退下,出門之后,卻癟著嘴在心里怒罵著,合著消息不好老子連賞錢都沒了?
他娘的,這么摳門,怪不得沒啥好果子吃呢!
你看人狀元公夏郎中,據(jù)說就是對下面人極好,所以現(xiàn)在人家就有了那般地位!
不提信使的腹誹,蘭廷望從失望中回過神來,看著房中的心腹,“姜家真的就那么厲害?”
幕僚輕聲感嘆,“若是老軍神,這不足為奇,但姜玉虎也能如此厲害的話,朝局怕是又要被他姜家壓住幾十年了。這東方氏,莫非是真有天命不成?姜家連續(xù)兩輩都能出這等英才!
蘭廷望揮了揮手,“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眾人正待起身,又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響起,門外響起了一聲稟報,“大人,中京急報!
安揚(yáng)太守一聽是自己人的聲音,連忙開門,站到門外聽完了情況,然后面色大驚地回了房間。
“大人,朝廷拿下了金陵城,廣陵州牧項希遠(yuǎn).......”
蘭廷望扭頭,焦急道:“他怎么了?”
安揚(yáng)太守輕聲道:“被陣斬!
蘭廷望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其余三人對視一眼,按照先前的吩咐起身準(zhǔn)備退出去。
誰知道卻被蘭廷望一口叫住,“等一下!
在三人的疑惑中,蘭廷望開口道:“去備馬!”
“大人,這么晚了,您要上哪兒?”
蘭廷望一臉正色,“新皇登基,本官身為狼牙州牧,豈能不親臨拜見,以示拳拳忠心?”
安揚(yáng)太守看著蘭廷望慷慨激昂的臉,忽然覺得自己距離夢想中封疆大吏的位置,的確還是少了許多的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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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之中,一支騎兵踩著秋葉,在林間緩緩走過。
夏云飛策馬走在最前,神色不喜不怒。
在破梁山前線大半年的歷練,讓他本就沉穩(wěn)的性子變得愈發(fā)穩(wěn)重,姜玉虎雖然依舊沒有給他什么贊許,但對金劍成等人對他天生將種的夸獎卻也沒有表示明確的反對。
此番直面蕭鳳山取勝,也讓他用實打?qū)嵉膽?zhàn)績夯實了自己的聲望。
想來消息傳出,會有好事者弄出什么夏家文武雙星的說法了。
遠(yuǎn)處一陣蹄聲響起,他伸手一舉,后方隊伍默默停下。
借著月光瞧見是己方斥候,夏云飛并未變得輕松,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期盼,“如何?”
斥候翻身下馬,喜不自勝,“將軍,公子親臨汜水關(guān),今日午間,以三千破五萬,大破敵軍,當(dāng)場生擒蕭鳳山,呂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