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人?”裴光炎并非毛頭小伙,他瞬間沉住了氣,知道眼前這少年非同小可。
“我是裴云蕖的人!鳖櫫舭渍f道。
混賬東西真會說話!
這個回答對于裴云蕖而言就是滿分。
“你是什么人?”
顧留白看著裴光炎笑瞇瞇的反問,“你是裴國公的人,還是二夫人的人,還是裴云蕖的人?”
若是在之前,裴光炎恐怕又忍不住一個大嘴巴子上去了。
但此時手心之中傳來的劇痛不停提醒他要冷靜。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自然是裴國公的人!
顧留白淡淡一笑,“那今夜這事情你不要管了,好歹是個長輩,不要弄得斷手?jǐn)嗄_大家都難看!
裴光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聽上去應(yīng)該是威脅吧?
赤裸裸的威脅我?
但他也不是傻子,心中已然猜出了這少年的身份。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顧留白道:“你的眼珠子為什么不是綠的?”
“不要在意這些!鳖櫫舭孜⑽⒁恍Γ拔乙遣辉阋幌,哪怕渾身都是綠的,你也不會客氣和我說話!
凈說大實(shí)話。
裴云蕖笑得和朵花一樣。
這裴光炎怎么說呢。
嚴(yán)格意義上也不算晉儼華的人,但平時和裴國公一樣,挺趨炎附勢的。
反正這整個大宅子里,就三叔裴宸對她好。
別的人都一般。
裴光炎的臉有點(diǎn)綠。
只是這宅子里可以出頭的人多,并不需要他強(qiáng)出頭。
而且他看得出這少年的狠辣。
這少年那一句斷手?jǐn)嗄_大家都難看,不是說說的。
他若是接下來還要強(qiáng)出頭,那這少年肯定要設(shè)法打斷他的手腳。
“走吧。”
顧留白也沒再理會他。
只是轉(zhuǎn)頭沖著裴云蕖笑了笑,然后示意這個時候裴云蕖應(yīng)該帶路。
裴云蕖笑顏如花的帶著他往里面走去。
這么多年來,她回這個宅子,還是第一次這么肆無忌憚。
……
“什么,裴光炎沒有攔住她?”
“她往我這直接來了?”
晉儼華一開始還穩(wěn)坐釣魚臺,覺得裴云蕖這趟來就是自取其辱,但隨著侍女的消息不斷回報,她有些慌了。
“快快快!讓碧蓮去府外調(diào)些人來!”
“夫人,碧蓮差人去找晉鐵,她人還未回來!
“那你讓含香去調(diào)人,要快!”
正在慌張之間,這清幽的院子里有腳步聲響起,卻是裴云華和她的兩名貼身侍女到了。
裴云華在進(jìn)這凝香小筑之前,就已經(jīng)聽說了裴光炎阻攔裴云蕖時吃了虧,現(xiàn)在聽到晉儼華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她心里就越發(fā)充滿不妙的預(yù)感,只覺得晉儼華這些安排會導(dǎo)致更壞的后果。
“母親,不若先聽聽云蕖說什么?”她倒是覺得不要急著調(diào)人來打打殺殺。
“你這性子到了皇宮里頭也要被人騎在頭上!”
不料她這一句反而點(diǎn)燃了晉儼華的火氣,讓她反而成了晉儼華此時的出氣筒。晉儼華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一根手指頭差點(diǎn)要戳到她的鼻子上,“這個浪蹄子現(xiàn)在帶著野男人都欺負(fù)到我面前來了,你不想著把他們打服了,難道還要好聲好氣的茶水伺候著?”
裴云華知道她的脾氣。
從小到大,晉儼華也絕對聽不進(jìn)她的意見。
她便只是沉默了下來。
她也習(xí)慣了如此,心里邊沒有什么火氣,所以腦子很清醒。
她覺得來的若真的是那名少年…那名少年之前已經(jīng)給滄浪劍宗下了戰(zhàn)書,那今日里一到長安就來裴府,恐怕是將裴府變成了一個試煉地了。
顧留白倒是沒有想到,除了裴云蕖之外,這裴府里頭倒是還有一個人猜出了他的想法。
裴府沒有八品修行者。
裴府里頭高手不少,但應(yīng)該也沒有滄浪劍宗多。
所以裴府相當(dāng)于是一個低階版的滄浪劍宗。
他倒是可以試著挑一下這裴府,看看自己連續(xù)應(yīng)對這些高手,會不會出現(xiàn)自己沒有預(yù)想到的問題。
當(dāng)然這也是順帶著的事情。
主要還是護(hù)短,要給裴云蕖出氣。
……
這裴府委實(shí)有些大,裴云蕖領(lǐng)著顧留白穿過兩個院子,顧留白又覺得自己淺薄了。
他有點(diǎn)后悔沒有帶周驢兒一起來。
因?yàn)樗X得周驢兒想象中的皇宮可能也就最多這個樣子。
“諸位止步!”
前方的回廊里走出了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
這人身上穿著的錦衣看上去鼓鼓的,明顯填了什么絨毛在里頭。
他的聲音很冷,面上的神情更冷。
“這人叫做徐恨水,是內(nèi)里那十來進(jìn)院落的管家。和甄襲云一樣,也是我二娘的忠犬!迸嵩妻‖F(xiàn)在不知收斂為何物,她看著這名中年男子,就對身旁的顧留白介紹道。
徐恨水的眼神越發(fā)的冷了,“二小姐,你這說話太不客氣了。”
裴云蕖突然笑了。
她對顧留白有些撒嬌般說到,“你要不直接幫我打斷他一條腿吧,在這個宅子里頭,我討厭的人里面,他至少排前三,他這些年幫晉儼華出的惡毒主意可不少!
徐恨水呼吸一滯,卻是又冷笑了起來,“指使外人在裴府行兇,你可以試試是什么后果。”
顧留白笑了,“你這人,誰是內(nèi)人外人都搞不清楚!
裴云蕖突然叫了起來,“這狗管家想輕薄我!”
徐恨水一愣。
顧留白已經(jīng)朝著他走了過來,“好家伙,連裴二小姐都敢輕薄,我都看見了!
“你找死!”
徐恨水陰冷的出聲。
他的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
裴國公不在,這宅子里都是晉儼華說了算。
一道陰冷的劍光伴隨著他陰冷的聲音,從他右手衣袖之中閃現(xiàn)出來。
“用劍的?”陰十娘的眼睛頓時亮了。
哪怕這注定是顧十五的對手,她看著也會覺得爽快一些。
“原來這人用的居然是一柄軟劍?”
裴云蕖早就聽厲溪治說過這徐恨水是個高手,但徐恨水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厲溪治也沒查出來,現(xiàn)在這徐恨水一出手,只見那淡青色劍光搖擺不定,就像是風(fēng)中亂晃的柳枝一般,明顯是一柄軟劍。
顧留白身體一晃,繞過右側(cè)一根廊柱,那劍光原本追著他,給人的感覺也要纏上那根廊柱,但是突然啪的一聲響,就像是一根鐵鞭的鞭頭突然甩動一樣,這柄軟劍驟然彎折,反而兜向顧留白的身前。
與此同時,徐恨水掌指之間的真氣嗤嗤有聲,軟劍的劍身突然開叉,淡青色的劍身突然分化成三股,三股細(xì)劍分別刺向顧十五身上三處不同的部位。
顧留白身體原本往前是進(jìn)勢,這一劍化三之時,他的身體突然又往后一縮。
咄咄兩聲悶響,兩道細(xì)劍同時刺中廊柱,還有一道細(xì)劍落了個空。
徐恨水只覺得對方無法應(yīng)付自己這種劍招,他身影前掠,自然朝著顧留白逼近。
然而就在此時,顧留白的身影驟然加快。
他的身體給徐恨水的感覺明明就在往后縮,但實(shí)際卻已經(jīng)在往前掠來。
這感覺很不真實(shí),很怪異。
然而接下來更為怪異的是,他看到這少年出劍。
少年手中的劍光極為迅捷,斬向他的軟劍。
啪!
他的劍身再發(fā)爆響。
刺入廊柱之中的那兩道細(xì)劍如活物般跳出,反刺少年的腰側(cè)。
然而這兩道細(xì)劍刺了個空!
少年竟似根本沒有看到他的這兩道細(xì)劍,他的身影比徐恨水想象的還要快一些!
兩道細(xì)劍幾乎擦著少年的后背刺到了空處。
來不及后繼的變化。
少年的劍無比精準(zhǔn)的落向他持劍的手腕。
啪!
他的腳下炸響。
兩股強(qiáng)勁的真氣在他的腳下迸發(fā)。
他的人就像是驟然被一根看不見的繩索突然扯著往后去,他身體猛的一震,在往后倒飛的剎那,他身周的空氣都產(chǎn)生了肉眼可見的擾動。
然而顧留白的劍還是落了下來,落在他的手腕。
他的手在往后縮,身體在往后飛,在他的感知里,對方這一劍是無論如何刺不中自己的手腕的,恐怕至少可以拉開十余寸的距離。
然而偏偏就是刺中了!
他只感覺到冰冷的劍身穿過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整個手臂一輕。
他看到自己的劍落了下去,手掌還連著劍。
直到此時,他甚至還未感覺到疼痛!
他只是感到不可置信,感到恐懼。
眼睛的余光里,少年的腳已經(jīng)提了起來。
他直覺這少年要踢自己的左膝蓋。
他強(qiáng)行扭轉(zhuǎn)身體,左膝提起,想用自己的腿骨去反擊少年的腳掌。
喀嚓!
但讓他雙眼鼓起的是,他的右膝蓋碎了。
他無法站穩(wěn),往后倒去,腦子里全是恐懼和問號。
“腿斷了!
顧留白收劍,對著裴云蕖笑了笑。
空氣里有異樣的嘯鳴,有十余枝箭矢在此時朝著他墜落。
但他動都沒動。
那十余枝箭矢不知為何好像沒有什么準(zhǔn)頭,都沒有能夠落在他的身上。
只有裴云蕖感覺到身后藍(lán)玉鳳的衣袖間有些許的真氣流動。
裴云蕖笑了,“不是斷一條腿,那他的手怎么也斷了?”
“習(xí)慣了。”顧留白淡淡的看著跌坐在地,滿臉驚恐的徐恨水,“而且他對我實(shí)在太沒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