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長安城宣陽坊內(nèi),余三貴家的院門吱呀一聲推開。
余三貴像往常一樣,趿拉著布鞋,打著哈欠,噴著隔夜的酒氣走到院中。
見灶房連火都未生,支在屋檐下的方桌上居然空空如也,他頓時眉頭一豎,粗聲怒罵道,“懶婆娘,怎么今日反了天了,這幾日是不是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皮肉發(fā)癢了?”
他的叫罵聲在清晨顯得十分刺耳,附近的一些街坊鄰居聽到他的叫罵聲,心中頓時一緊,與此同時,對那老實的婦人心中生出無限同情。
這余三貴年輕時是條漢子,曾和突厥人打過仗,因為作戰(zhàn)驍勇而得了一些軍功,得了一些良田,但他氣性太大,返回長安之后,連做個護(hù)院都能和主家的人叫罵起來,就連好友讓他看個鋪子,他都能出手揍客人。
過了兩年之后他索性啥事情都不干,游手好閑,就靠著那些田的田租過活,沒事就和一些破落戶廝混,捕魚抓鳥。
這倒也罷了,最近這些連又染上了酒癮,晚上往往喝個爛醉不說,喝多了還老是一言不合揍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余氏倒是個老實巴交的本分人,人又良善,和街坊鄰居都沒有紅過臉。
這余三貴一開始打這婦人的時候,周圍街坊都?xì)獠贿^,勸也勸過,坊正也喊過來幾次,但余三貴卻是一點都不給面子,反而說出了一句名言,“你們有沒有老婆?沒有老婆要不要借個老婆給你們打打?”
他的道理就是你們勸什么勸。
越勸老子越惱火。
老子的火總是要有地方撒的,你們的老婆不讓我撒火,我自己老婆身上撒火要你們管?
遇到這樣的潑皮,周圍的街坊鄰居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
余三貴扯著破鑼般的嗓音連罵了幾句,屋內(nèi)卻靜悄悄的,無人應(yīng)答。
他心頭頓時火起,抄起門邊的笤帚就到處尋平日里一喚就趕緊跑出來的婦人,他嘴里罵罵咧咧,“反了你了,今日不抽爛泥的皮,老子就不姓余!”
聽到這樣的叫罵聲,幾個好心的鄰居覺得不妙,馬上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趕過來要勸。
這時候余三貴掀開伙房的簾子,卻見自家婦人就坐在灶膛前。
這婦人今日的姿態(tài)有些詭異。
她背對著他,坐在燒火的那張板凳上,但身形筆直如松,和平日的瑟縮姿態(tài)截然不同。
“你呆坐著做什么!”
“我叫你不應(yīng),你耳聾了?”
余三貴一愣,隨即怒極,“在這跟我裝神弄鬼?”抬手就要抽下去。
然而那笤帚還未落下,婦人忽然緩緩回頭。
婦人的眼睛變了。
原本渾濁畏縮的眸子,此刻竟如深潭般幽邃,隱隱泛著金光。她嘴角微揚,聲音低沉如雷,竟是個威嚴(yán)的男聲:"余三貴,你可知罪?"
余三貴渾身一顫,但他好歹也是尸山血海之中走過幾遭的,心中固然覺得有些害怕,但笤帚還是抽打下去,“你搞什么鬼!”
喀嚓一聲。
笤帚還未碰到她的身體就已經(jīng)折斷。
余三貴虎口劇痛,一聲慘叫。
正巧幾個街坊跑進(jìn)來,看到此幕,頓時愣住。
余氏此時緩緩起身,身上衣裳無風(fēng)自動,明明穿著粗布衣衫,卻莫名有種攝人的威儀。
"吾乃東岳大帝,掌人間生死禍福。"那聲音如洪鐘大呂,震得眾人耳膜生疼,"你虐妻七年,打罵無度,今日,該還債了。"
余三貴臉色煞白,下意識轉(zhuǎn)身就逃,可才剛剛轉(zhuǎn)身,雙腿腿彎突然劇痛,他身體感覺變得十分沉重,就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小山壓在身上。
砰!
他跪倒在地,雙膝著地,頓時又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婦人緩步走近,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中金光更盛,依舊是男人威嚴(yán)的聲音,"你打她左臉七次,今日,便還你七次。"
話音未落,余三貴的左臉突然扭曲,像是被無形的巴掌狠狠抽打,"啪!啪!啪!"一連七聲脆響,他的臉頰迅速紅腫,嘴角滲出血絲。
余三貴這下終于崩潰,連連磕頭,“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婦人冷冷一笑:"此時悔悟有些太晚。"
一群街坊震駭?shù)目粗灰娺@婦人似乎也沒什么動作,但余三貴身上啪啪啪不斷響起被抽打的聲音,只是一會,這余三貴被打得滿地亂滾,連連哭爹喊娘。
婦人威嚴(yán)道,“今后可會悔改?”
余三貴連連叫道,“改,我一定改!
“還好吃懶做,與人相惡,不聽人勸?”婦人接著道。
余三貴連連叫道,“我改,肯定能改!”
婦人威嚴(yán)的點了點頭,“若是再不改,下次便定教你生不如死!”
余三貴連連磕頭,磕的額頭上都出血,“我肯定改!
婦人不再說話,轉(zhuǎn)身走回臥房。
此時街坊聚在門口足有二三十人,好些人擠不進(jìn)門,只能聽得見聲音,好不容易余氏進(jìn)了臥房,后面的這些人才進(jìn)了院門,結(jié)果看到余三貴坐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模樣,心中既解氣,又覺得驚悚。
足有盞茶時間,渾身骨疼的余三貴才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時候院里院外的人已經(jīng)聚得更多,好多人竊竊私語的對后來人解釋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余三貴心里剛生出怒氣,但想到方才婦人的警告,他心中的怒氣頓時又變成了恐懼。
這時候臥房里還是靜悄悄的,他也不敢呼喊那婦人,猶豫了好一會,他壯著膽子過去打開一條門縫往里面看,結(jié)果一看之下,差點雙腿一軟又跪倒在地。
那婦人坐在床的里側(cè),但也是背對著他坐的,依舊坐得筆直。
那一張普通的木床倒是被她坐出了神龕的感覺。
“這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比巳褐胁恢姓l嘀咕了一聲。
余三貴這下頭皮都有些麻了,他哭喪著臉看向這些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忍不住道,“諸位街坊鄰居,有沒有誰有法子?”
這些街坊鄰居都連連搖頭,心想平日里還叫囂著有沒有老婆,沒有老婆借個老婆給你打打,這時候自己老婆的這事情管不了了就求著人幫忙了?
不過總算有些于心不忍的,一個街坊出聲道,“剛過來的時候,張記鋪子那不是有兩個道人在吃早點,要不請他們過來看看?”
“請,請,快請!笨丛鹤佣碌妹懿煌革L(fēng)的,余三貴只能哭喪著臉叫道,“門外誰方便的幫忙請一下。”
見到今日里的余三貴這副模樣,好些人的氣也順了,有幾個跑得快的后生就一溜煙的跑去請那兩個道人了。
過不多時,兩個道人不緊不慢的過來了,其中一個胖乎乎的道人還抓著一張面餅在啃。
院子里的余三貴遠(yuǎn)遠(yuǎn)聽見兩個道人在講,“東岳大帝都請上身了,這婦人看來平日里被打得不輕,這廝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今后要是再不收斂,估計下次就不知道什么玩意來對付他了。”
余三貴聽得毛骨悚然,連聲叫道,“道長搭救我!”
人群讓開一條道來。
進(jìn)了院子的兩個道人一高一胖,看上去都沒什么仙骨道風(fēng)。
那胖道人手里還捏著半張面餅,看著余三貴笑了笑,還拿面餅?zāi)四ㄗ旖,“你就是事主??br>余三貴連連點頭,只是道,“望道長搭救。”
兩個道人笑瞇瞇的從門縫里瞧了幾眼,道,“這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余三貴一聽有戲,連聲道,“請兩位仙長指點!
胖道人笑瞇瞇的伸出手,道:“五兩銀子,一錢不多,一錢不少。”
余三貴看著這兩人,眼神有些猶豫,那高道人冷冷一笑,“這么多街坊鄰居看著,難不成還能騙你五兩銀子不成?這是做法事的錢,按規(guī)矩不能多,也不能少!
余三貴連忙跑屋子里去拿,一個心急加心慌,還摔了一跤。
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臉面不臉面了,他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坐著的婦人就心里發(fā)慌。
胖道人收了銀子,笑瞇瞇的就從衣袖之中掏出符筆,在院子里直接畫符做壇,那不茍言笑的高道人則冷冰冰的訓(xùn)斥余三貴,“此事可大可小,關(guān)鍵是你家婦人受委屈受多了,結(jié)怨在心,她沒什么壞心,希望神靈搭救她一下,所以這時候她才像是東岳大帝附體,但你若是受了這教訓(xùn)還不悔改,那下次遭受什么教訓(xùn)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會如此輕松就讓你揭過了!
余三貴心中一顫,“她這是?”
“你就當(dāng)個癔癥吧。”高道人冷冷的說道,“你先去門口磕幾個頭,誠心誠意的道個錯,不要給東岳大帝道錯,是給你家婦人道錯,然后你再實心實意的給她做點事,去燒個火做個早餐都成,我保管你端著碗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就恢復(fù)如初了!
余三貴此時渾身骨子還劇痛無比,想著若是解決不了還有更可怕的事情,他頓時沒了一點脾氣,聽著這道人的話就老老實實去磕頭認(rèn)錯,連喊了幾遍夫人我錯了,以后肯定痛改前非,這才摸著額頭去燒火做早飯。
胖道人開壇做法,等到余三貴煮了碗面皮湯來,他點了張符紙,落了點符灰在面皮湯里,然后讓余三貴端去給婦人。
果和高道人說的一樣,這面皮湯才端到婦人的身前,這婦人的坐姿一下子就變了,她好像一下子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端著碗的余三貴,她反倒是害怕得瑟瑟發(fā)抖起來。
高道人冷冷一笑,道:“至此之后,好自為之吧!
“好了!真好了!”
一些鄰居壯著膽子去看,發(fā)現(xiàn)那婦人果然和平日里一樣了,那余三貴則還在輕聲輕氣的認(rèn)錯,“以往都是我不對,今后我鐵定改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真是仙長!”
一群街坊鄰居看著這兩名道人,頓時驚為天人。
那胖道人脾氣甚好,卻是哈哈一笑,道,“什么仙長啊,就只是對癥下藥而已,而且之前城里人不都還笑話我們是一群野雞么?”
“一群野雞?”
有人反應(yīng)過來,“兩位道長是烏雞觀的修士?”
胖道人笑笑,道:“怎么樣,還不至于辱沒了顧道首的名頭吧?”
高道人卻是依舊一臉嚴(yán)肅,冷道,“五花八門,各有所長,我們解決這些事情比較擅長一些,若是提刀弄劍的,那自然弄不過別人,湊巧而已,沒什么值得炫耀的!
“道長謙虛了,不知這余氏到底怎么回事?”這些人也看出胖道人好說話,還是追著問道。
“這玩意就像是個癔癥,其實真正有能耐的藥師,一貼藥也能慢慢緩過來,但我們的道法就快一些!迸值廊四托慕忉尩,“憋屈得久了,最近可能正好有見到和東岳大帝有關(guān)的物件,心里氣苦,做夢的時候可能夢到東岳大帝來拯救自己了,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好像換了個魂兒一樣,這玩意你們不多見,但我們經(jīng)常被人喊去處理這檔子事,這東西見得多了,我們還見過十幾歲小姑娘好像換了魂,換成個五六十歲老頭的呢。還有人一覺醒來,就連家里人都不認(rèn)識,有的是別地方人的記憶,這玩意都不稀奇。有時候是吃錯了東西,有時候是生病有點燒糊涂了。有時候可能玄乎一點的,兩個人上輩子有點關(guān)系,這輩子還有點恩怨不清,一時半會移了點魂,調(diào)換了一會身體的樣式,若是遇到像我們這樣懂行的,弄點定神符,開個壇之類的就好了,若是遇不到懂行的,其實身子強健起來,五氣調(diào)和,慢慢的也就自己恢復(fù)了。至于一些看上去有些神異的事情,其實怎么說呢,有好些種狀況,比如夢游的時候,平日里走路都走不穩(wěn)的人,連墻頭都能如履平地,有些婦人要救孩子的時候,力氣是平時的幾倍大,這就是身子里的一股潛力,不巧被激發(fā)了而已。還有一些倒是真沾染了不干凈的東西,體內(nèi)積累了邪氣,不過這種邪氣對于我們而言是一眼就看得出來,不是同一回事。”
“道長你叫什么名字?”有人機靈,馬上問詢這胖道人的名號。
現(xiàn)在這片街坊都覺得這胖道人有本事。
管他什么道觀的,關(guān)鍵有本事,而且脾氣還好,一五一十說得清清楚楚。
這玩意就像去看病,有些大夫雖然手段也不錯,但懶得搭理病人,鼻子好像朝著天上,但有些大夫卻是不吝嗇時間,可以和病人細(xì)細(xì)的說清來龍去脈,甚至連平日里怎么強身健體都和你細(xì)細(xì)說了。
那萬一真遇到事情的時候,肯定得找這種大夫。
“嗨!迸值廊说拇_脾氣好,道,“要啥名號,真有事情要找我們幫忙,到烏雞觀就說找二胖就行了。”
有人還忍不住多嘴笑問了一聲,“道長,那是不是還有個大胖?”
胖道人笑道,“大胖沒有,有個老胖!
一群街坊鄰居哄堂大笑,頓時覺得烏雞觀這些道人平易近人,不愧是顧道首力排眾議納入道宗的。
顧道首平易近人,這些人倒是也和顧道人一脈相承。
而且據(jù)說這次扶風(fēng)郡平亂,好多烏雞觀的修士都是隨軍去了,其中許多人還得了大量軍功,看來這烏雞觀還真的是和尋常的道觀有所不同。
……
太液池畔,水閣臨波。
盛夏的日頭毒辣,照得池面浮光躍金,蒸騰的熱氣扭曲了遠(yuǎn)處的宮闕輪廓。然而這座水閣卻清涼如秋,檐角飛翹,四柱撐起一片蔭蔽,水車轆轆轉(zhuǎn)動,將太液池的活水引上閣頂,又從檐邊如珠簾般垂落,水霧氤氳,涼意沁人。
閣內(nèi),皇帝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輕叩案幾,案上擺著一盤冰鎮(zhèn)荔枝,晶瑩的果肉上還凝著細(xì)密的水珠。高大伴垂手侍立一旁,目光低垂,此時臉上倒是帶著微笑。
“這水閣倒是比含涼殿還舒服!被实畚⑽⒉[眼,望著垂落的水簾,水珠濺在青石板上,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像是雨打芭蕉,又似珠落玉盤。
若是換了其余人,此時肯定得搭著這個話茬說些話,但高大伴微微一笑,卻道,“顧十五不在長安,裴二小姐居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法子,真是老狐貍生出的小狐貍啊!
皇帝微微一笑,道,“看來陰山一窩蜂中這人的易容術(shù)真是神乎其神,之前顧十五離開長安,城中這些人都沒有一個發(fā)現(xiàn)城中的顧十五是假冒的,F(xiàn)在這人還能扮個婦人?”
高大伴笑道,“我想也是,看這路數(shù)倒像是那些旁門左道變戲法,坐在伙房的那婦人應(yīng)該就是這人易容,但回到臥房里頭,肯定就換了那個真正的婦人,只是用藥物令那婦人睡著不動,到時候符紙里弄著藥物,用熱湯一熏就醒了!
“這一趟渾水?dāng)嚨煤,哪怕是明棋,那些人恐怕也還真沒什么破法!被实鄣,“剛剛送來的這些荔枝還蠻新鮮的,既然沖謙也在明月行館,那你等會差人送些荔枝過去!
高大伴點了點頭,卻是收斂了笑意,輕聲道,“剛接到個消息,大皇子動用了些人,是去對付安知鹿,但反而被安知鹿全給殺了!
皇帝面色沒有什么改變,“挺好,讓他去折騰去好了,至少看著他長大的,有什么路數(shù)都清楚,換了個別人,倒是還看不透他的做派!
高大伴道,“那這安知鹿?”
皇帝目光卻透過水簾,望向遠(yuǎn)處的宮墻。
水聲潺潺,閣內(nèi)一時靜謐。
過了片刻,道:“顧十五的意思是,這人若是能夠接受那鼠道人的安排,在幽州時自然也能接受楊氏的安排,至于這人堪不堪用,能不能用,他意思是反正回到長安復(fù)命,讓我看著辦。我其實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這人既然能被鼠道人所用,入得了鼠道人的眼,那必定也能入得了其他人的眼,正好看看哪些人要用他做文章!
高大伴點了點頭,道:“這人對大唐有沒有用,再留著看看?”
皇帝平靜道,“王幽山的敵人是整個李氏,但他首先要對付的是李氏機要處這些人,先除去他對我們而言并無好處!
延康坊的午后,依舊沒有蟬鳴,唯有清風(fēng)掠過竹簾帶起的些許響聲。
裴云蕖獨坐在靜室之中,案幾上攤著一封密箋,火漆印已被挑開,羊皮薄如蟬翼,墨跡清瘦如竹,是顧十五的手筆。
她和顧留白每日都會用約定好的密語互相傳遞密箋,每日都會有不止一封密箋往來,哪怕長安到蓋牟城數(shù)千里,信箋在路上都要好些天,但雙方天天有信箋發(fā)出,她每日都會收到顧留白的信箋。
然而即便如此,看著顧留白的字跡,她還是睹物思人,她還是如同世間的小兒女一樣,指尖忍不住慢慢的撫過那些字跡,仿佛要從那些字里行間觸碰到顧十五的溫度。
最新的這封信箋之中,顧十五除了感慨他一直沒辦法養(yǎng)劍,劍意都沒什么長進(jìn),體現(xiàn)出他特別想養(yǎng)劍之外,還認(rèn)真的和她說了和鼠道人聯(lián)手對付李氏機要處的事情。
信箋的最后,也特意提及了鼠道人安排安知鹿回長安的事情。
安知鹿在皇帝的手中會成為一條大魚,用來釣出隱藏在陰影中的真正龐然大物,按照時間推算,許推背應(yīng)該已經(jīng)和突厥黑騎在一塊了,許推背應(yīng)該最多再有個十來天就能和他建立聯(lián)系,也就是說在裴云蕖看到這封密箋的時候,顧留白有可能都已經(jīng)能夠和許推背建立聯(lián)系。
皇帝自然會主導(dǎo)這件事,但無論是安知鹿還是已經(jīng)被廢的太子,都不能掉以輕心。
還有,南詔方面更不容忽視,他隱約覺得,他和皇帝的敵人在蓋牟城這邊無法牽扯住裴國公的腳步之后,一定會在南詔方面做文章。
南詔那邊的皮鶴拓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主動服軟,自然是有長安方面的靠山,如果他在長安方面的靠山又要利用南詔生事,那他和裴國公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被牽扯過去。
為了盡快能夠回來養(yǎng)劍,哪些勢力和南詔方面有所聯(lián)系,一定要不擇手段的打擊。
看著那些迫不及待的養(yǎng)劍的字眼,明明看上去是一封很嚴(yán)肅的密箋,裴云蕖的臉蛋就不自覺的有些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