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巴魯逃了之后,顧留白喝完煮好的茶,這才收拾東西離開。
走的時候蕭真微才發(fā)現(xiàn),顧留白身上多了幾包東西。
他便有些好奇,“這幾包東西哪來的?”
顧留白道,“昨晚上杏湖那些騎軍馬上的!
蕭真微有些猶豫道,“帶那些騎軍身上的東西做什么,其中又有學(xué)問?”
看著自己這師伯如此不自信的樣子,顧留白差點笑出聲來,他強(qiáng)忍住笑意,認(rèn)真解釋道,“這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這些騎軍身上帶著的一些吃的喝的,還有對付修行者的一些東西,都有用處。有時候兩軍交戰(zhàn)就會用很多陰損手段,比方說對方知道我們大致在某個地方,就有可能在那個地方的水源之中和食物之中到處下毒,有時候一個修行者消耗甚劇,好不容易躲起來休息時,一頓兩頓找不到吃的喝的,也會狀態(tài)不佳!
蕭真微頓時眉頭大皺,道:“有道理,若是換了我出行,身上不會帶什么吃的,若是饑渴時找不到吃的喝的,的確很麻煩,很難做到和你所說的那般時刻精氣神飽滿!
顧留白笑道,“師伯,有時候你最缺什么,最想得到什么,敵人就往往會在某處放那些東西,引你過去自投羅網(wǎng)!
“是了!笔捳嫖W(xué)得很認(rèn)真,他沉吟道,“所以這每一戰(zhàn)之間,最好也能順便收集到一些必備之物?梢栽跉⑺赖娜松砩戏!
顧留白忍不住笑得直咧嘴,“師伯,你在滄浪劍宗修行的時候,你的那些師長都一點沒教你這些么?他們沒教,你自己也沒想過?”
蕭真微搖了搖頭,“他們只教我劍法,我也只考慮真氣修行和劍招的事情,原來對敵和打仗,里面有這么多學(xué)問,我和師弟差得太遠(yuǎn)了!
聽到自己的師伯說師弟,顧留白想到郭北溪,卻是不自覺的收斂了笑意。
自己這師伯正是真正的修行癡者,一路行來,自己這師伯一個人出神想事情的時候占絕大多數(shù),他以為師伯只是在想著劍招,想著修行,但等到蕭真微主動問他,是不是要等著他們?nèi)シㄩT寺之后,才和那幫子西域修行者動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師伯一直在糾結(jié)當(dāng)年自己境界不行,沒有保護(hù)好自己的師弟的事情。
在自己這師伯心中,當(dāng)年郭北溪之所以死去,就是因為這些西域修行者搞事情,所以別的人可殺可不殺,這次聚集而來的西域修行者們是一定要殺。
他之所以如此好學(xué),就是因為他想要比郭北溪更會戰(zhàn)斗。
顧留白心中無比感慨。
蕭真微卻很滿足,他跟在顧留白身側(cè)走著,又甩起了胳膊,還自言自語的嘀咕道,“又學(xué)到一招,別人身上有用的東西,都要拿著!
顧留白這次沒有笑,他只是認(rèn)真道,“對,師伯,敵人有可能在我們經(jīng)過的地方都下毒,東西我們不能亂吃,但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在他們肯定會來的地方下毒。我們還可以預(yù)先給在那些地方活動的人或動物解藥,那他們吃了也沒事,敵人就更不防備,他們到時候吃了就倒霉!
蕭真微感嘆道,“學(xué)問真多,我記住了。”
“師伯,方才那金剛巴魯?shù)纳裢ǎ孟衲芷鄄m我的感知,不讓我覺得危險,但又讓我的意識自己控制渾身的鮮血停止流動,若是尋常人無法抗衡,那很快就生機(jī)斷絕了!鳖櫫舭卓粗h(yuǎn)處的幾個村莊,挑了一條小道前行,同時問道,“他如果用這種神通對付你,你能應(yīng)付么?”
蕭真微點頭,認(rèn)真回答道,“如果他用這種神通對付我,那我鮮血一停止流動,他就死了!
顧留白一怔,道:“怎么個說法?”
蕭真微道:“應(yīng)該我感覺到鮮血流動停止的時候,我的劍氣就自己激發(fā),斬過去了。”
顧留白心中一動,“師伯,你這說法是不是就是劍在念先,我意念要動手,想要刺對方的時候,其實劍就早一步過去了?”
蕭真微面色如常的點了點頭,道:“這個道理是你身邊那霜劍之主告訴你的么?”
顧留白道,“是!
蕭真微頷首道,“我想也是,她果然到了這個境界了!
顧留白有些羞愧,道:“我念劍合一還沒修到,尚且還達(dá)不到劍意到的時候真正的劍已經(jīng)刺到的境界!
蕭真微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道:“你真氣修為還未到八品,等你真氣修為到了八品,身子和真氣的結(jié)合自然會起變化,到時候念劍合一你肯定輕松做到,以你的天分,既然已經(jīng)悟得這劍自起于念先的道理,所缺的就只是練習(xí)的火候而已。而且霜劍之主也好,教你刀法的人也好,她們各有我所不及之處,你若能融會貫通,將來肯定比我厲害!
他說話間看著顧留白,心中對自己這個師侄無比滿意,他又覺得郭北溪比自己強(qiáng),自己滄浪劍宗年年招收那么多弟子,卻又有哪一個比得上顧留白?
顧留白知道自己這師伯老實,他就又忍不住問道,“師伯,那你覺得你和陰十娘若是真正拼殺起來,你們哪個會贏?”
蕭真微想了想,道:“可能我會中她一劍,但她也會死。”
顧留白道:“兩敗俱傷?”
蕭真微道,“我感覺她這劍意游離不定,或能誤導(dǎo)我的感知,她若是搶先出手,我可能要中她一劍,但她對我出劍時,我必定反擊,最大的可能,是我避不開,但盡可能避免致命處被刺,但我的一劍她可能扛不住!
“那很有可能是你重傷她死,那我?guī)熜秩羰呛湍阏嬲礆⒛?”顧留白好奇的接著問道?br>蕭真微道,“哪個師兄?”
顧留白道,“宗圣宮沖謙啊。”
蕭真微一愣,這才想起來顧留白還有這個身份,他想了想,道:“你師兄劍氣磅礴,用于這種戰(zhàn)場廝殺,應(yīng)該遠(yuǎn)勝于我,但和我單獨對敵,我真氣強(qiáng)度足夠,應(yīng)該可以抵擋他的劍氣,可能真正廝殺起來,我若是找機(jī)會偷襲他,他會被我殺了,我傷都不傷!
顧留白和沈若若、上官昭儀為之側(cè)目。
這好好的說對敵比劍,居然說要偷襲。
看來這師伯果然已經(jīng)被顧留白帶壞了,在他看來,真正廝殺已經(jīng)是怎么損傷最小怎么來,已經(jīng)是要躲起來偷襲了。
顧留白也有些無奈,道:“師伯,那若是不偷襲呢?”
蕭真微道,“那應(yīng)該是我受點內(nèi)傷,他要被我殺了!
顧留白想起陰十娘的評斷,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果然還是師伯厲害,我那師兄果然不成!
沈若若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她覺得沖謙老道要是聽了恐怕要氣死。
……
沿著小道進(jìn)了選定的村子,蕭真微不習(xí)慣拋頭露面,他很自然的就走在了顧留白等人的身后。
他看著顧留白和兩個村民說了會話,然后到了一個酸味有點熏人的作坊里頭。
這個作坊是做蜜餞的,杏湖這一帶村莊良田眾多,一些不適合做水田的地方則大量出產(chǎn)棗、杏、桃。
之前他們經(jīng)過的一些村莊就有很多這種蜜餞作坊,此時這作坊里頭的幾個池子里,都腌制著一些拇指頭大小的青桃。
這些青桃距離長熟還差至少兩三個月,若是直接生吃那是酸澀難當(dāng),但經(jīng)過數(shù)道腌制晾曬的工序之后,可以做成好幾種口味,有些是酸甜,有些是咸中帶甜,有些則純粹是蜜糖味。
這個作坊占地不小,除了幾個池子之外,還有不少用于熏蒸的火房,有很大的曬場。
顧留白進(jìn)來之后,作坊里的幾個人卻都退了出去,似乎把這作坊徹底的留給了他們,顧留白就開始翻隨身帶著的幾個包,在一些地方牽上皮索,有些地方則掛上那種對付修行者的彈網(wǎng)。
看著顧留白不斷的擺弄,甚至開始挖坑,蕭真微便忍不住好奇,問道,“這又是要做什么?”
顧留白解釋道,“按著這時間計算,追兵應(yīng)該快到了,這是我選擇的和他們交戰(zhàn)的地點!
蕭真微的眼睛頓時又是一亮,又有學(xué)問!
顧留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不用他發(fā)問,便輕聲解釋道,“追逃雙方若是突然遭遇在雙方都沒有布置之地,那是五五之?dāng)?shù),若是我們這種逃的,闖入他們布置已久的埋伏之地,那我們吃虧就多,反之我們在這里守株待兔,早做布置,那他們就吃虧!
蕭真微頓時明白,“反正算準(zhǔn)敵人快到了,要打,就先挑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地方打。”
顧留白點頭稱是。
蕭真微卻又沉吟道,“那你選擇在這種村子里應(yīng)戰(zhàn),不怕大軍圍起來,到時候沖出去廢更多力氣?”
顧留白道,“這個村子我仔細(xì)看過了,周圍很多水渠和水田,騎軍很難行動自如的。要這么快來,最多就是騎軍。”
頓了頓之后,他看了蕭真微一眼,又補(bǔ)充道,“我們從那棚子走的時候,我在那個火坑里頭加了不少濕的木材,那地方燃煙一多,哪怕那金剛乘的上師不把我們的蹤跡很快透露出去,應(yīng)該也會有人去查看,他們肯定也知道我們的去向,我在這里安排就不至于白忙活。那祁連蒼蘭被我氣得不輕,她覺得我修為不如她,又想要我手中這神通物,她肯定沒多少耐心再做個什么滴水不漏的安排!
沈若若聽著笑了,道:“她本來就不如你狗,她又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將領(lǐng),看她昨晚上的那些布置,就知道她這人想耐心布置也沒那滴水不漏的本事。”
蕭真微看著顧留白布置,覺得很有意思,又問,“那你怎么說動那些人把這地方讓給你的?”
顧留白笑了笑,道:“就把他們這里面的貨物大致算個價錢給買了,這些村民也知道快打仗了,多要些錢財傍身比守著這工坊強(qiáng)。師伯,大多數(shù)時候和人談事情,就直接拿錢收買就行了,但你得認(rèn)真談個價錢,也不能讓人隨便拿,不然人家反而覺得你傻,這買賣反而做不成。”
蕭真微微微蹙眉,道:“那今后出門,我也得多帶些錢財!
沈若若和上官昭儀聽了剛想笑,卻又聽到蕭真微道,“也可以殺敵,從他們身上拿!
說完他卻是又將墻角幾個大缸重新堆疊了一下,這倒是讓顧留白有些不明白了,忍不住問道,“師伯,你這是?”
蕭真微道,“你計算的不錯,已經(jīng)有修行者快到這里了,我先躲躲!
顧留白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師伯是要躲在這幾個大缸后面,讓人一時半會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然后要出手的話,就伺機(jī)偷襲。
“這?”顧留白總覺得自己的這師伯好像學(xué)偏了,但又說不上他這做法哪里不對。
蕭真微自己隱匿在堆疊起來的幾個大缸后面,卻是很滿意,直覺這幾個大缸圓融中空,些許氣息都會消弭其中,能夠更好的隱匿氣機(jī)。
顧留白沿著這作坊的土墻走了一圈,靜心感知,他聽不到有騎軍的馬蹄聲,數(shù)十個呼吸之后,他才感知到有微弱的氣機(jī)波動。
“師伯的感知力還是比我強(qiáng)出很多啊,畢竟比我多修了幾十年。”
想想這比自己多修了幾十年的人還在那些大缸后面躲著,他就覺得好笑,但轉(zhuǎn)念一想龍婆沒事也喜歡躲著,他就頓時覺得是不是真正厲害的高手都這樣。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候在大缸后面藏的好好的蕭真微卻又忍不住出聲了。
“你們…哪里來的這么多法器?”
他這是在問沈若若和上官昭儀。
沈若若和上官昭儀這時候已經(jīng)各自拿了個包裹,在各自布置。
顧留白之前拿的一些東西,還只是從昨夜那些騎軍身上得到的,但她們兩個包裹里拿出來的,卻都是些道符之類的法器。
蕭真微與世隔絕許多年,哪怕出了長安之后,都幾乎只是和顧留白一個人說話,但看到上官昭儀給自己身前的大缸里都甚至貼了幾張用于更好遮掩氣機(jī)的道符,又一眼瞥見上官昭儀提著的大布袋子里還有很多用油蠟紙帶分裝的一疊疊的道符,他就實在是忍不住了。
上官昭儀何等靈活,她馬上就隨著顧留白,甜甜的喊了一聲師伯,然后才輕聲道,“明月行館和那些五斗米教和太平道的修士換的!
蕭真微被顧留白師伯師伯喊習(xí)慣了,上官昭儀這一聲師伯一喊,他倒是沒了和她說話的心理障礙,又忍不住道,“如何換的?用錢財嗎?”
上官昭儀輕聲解釋道,“登記道基之后,便每個人都仔細(xì)談了談,問了他們最缺什么,最想要什么,有些直接能滿足的,便直接安排了,但不白給,就讓他們用一些使用極其簡單的法器來交換。他們這些旁門左道的修士,其實大多都是法門不全,強(qiáng)行修行,雖然境界提升了,但落下很多隱疾,很多都需要一些道門的理氣和療愈法門。有些則是修著修著后面缺了心法,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辦了。這些東西不難解決,光是我們石山書院就有不少合用的小法門。這些旁門左道修士身上這些可以快速使用的法器卻多,他們好多人功法殘缺,真氣運轉(zhuǎn)都時靈時不靈,就需要提前制作很多可以馬上使用的法器。所以出發(fā)前我們從他們身上換得了很多這種法器。而且懷貞公主那也送來了一批,可能是皇帝猜出了顧十五要隨軍!
蕭真微默默點頭,再次感慨這對敵起來學(xué)問真多。
看來平時的積累也很重要。
他先前還覺得上官昭儀和沈若若在這種戰(zhàn)斗時會成為累贅,但現(xiàn)在看來,就如一支軍隊里需要玄甲士,也需要弓箭手和刀盾手一樣,上官昭儀和沈若若也能起到不小的用處。
“你們省著點用啊!
看著沈若若和上官昭儀在一堵墻上都貼了幾張值錢的太平道的風(fēng)雷符,顧留白就很是心疼,“這也是那一大幫子人積累半輩子的東西,不是用了隨隨便便就能又積攢回來的!
“哪有你這樣的,又要讓我玩這些東西,又不讓我玩得盡興!”沈若若很不服氣,但接著還是仔細(xì)考慮哪地方是不是真的多放了。
……
金剛巴魯手持著白骨法杖站在已經(jīng)可以清晰的聞見這蜜餞作坊的酸醋味的一座小院的后門口。
吉備真呂站在距離他數(shù)十步之遙的一株槐樹下。
吉備真呂是這些暗鷂的首領(lǐng)。
即便此時手下的回報已經(jīng)確定這名西天竺的上師并沒有說謊,擁有神通物的那名門閥公子此時就躲在這村子里的蜜餞作坊內(nèi),但每每看到金剛巴魯臉上那種無法掩飾的狂熱和貪婪,他都會不自覺的和此人拉開距離。
他直覺自己和這個金剛乘上師不是一類人。
他所做的一切,皆不是出于私欲所驅(qū)動。
過往三十年間,昔日之倭國接連向大唐派了十七個使團(tuán),其中十三個使團(tuán)成功到達(dá)長安,四個使團(tuán)遭遇風(fēng)暴,永遠(yuǎn)消失在海上。
這十三個使團(tuán)的到訪贏得了大唐的些許尊敬,大唐皇帝覺得叫倭國似乎不太好聽,改叫日本。
他們這個海上的小國如饑似渴的想要學(xué)習(xí)大唐的一切,修行養(yǎng)生的法門,軍械的制造,建筑、禮儀…一切的一切。
然而收效甚微。
長安那些真正掌握著權(quán)柄的氏族似乎總是面上極其和氣但暗中惡意刁難,甚至有一個使團(tuán)的成員,在窯廠做了幾個月苦工,都未曾學(xué)習(xí)到如何燒制出合格的磚瓦。
當(dāng)需要有修行地和修行者和鄭竹這樣有野心的節(jié)度使合作時,他義無反顧的帶著自己的門人站了出來。
他穿過風(fēng)暴,悄然進(jìn)入唐境。
和祁連蒼蘭所說的一樣,若是他是在大唐境內(nèi),注定連尸骨都無法回歸故鄉(xiāng),恐怕也不會在史書上留下任何名字,他們的國君不會冒著觸怒大唐皇帝的風(fēng)險,讓世人知曉有這樣一批修行者偷渡在扶風(fēng)郡。
他們這些人用給扶風(fēng)郡軍方效力的方式,換取那些使團(tuán)想要學(xué)習(xí)而學(xué)習(xí)不到的技藝。
他很講信譽(yù)。
他會按照先前的約定,聽從盛英的號令,然而他依舊有無法抗拒的死穴。
他所在的修行地在日本位列第三。
之所以是第三,便是因為排在他宗門之前的那兩處修行地都有神通物。
日本使團(tuán)想要學(xué)習(xí)的那些東西,固然對于一個國家而言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但一件神通物對于他們這種宗門的意義,卻是難以想象。
從無到有。
了解神通物到底是什么樣的東西。
然而即便如此,在這金剛乘上師說要直接瞞過祁連蒼蘭的時候,他還是果斷選擇了拒絕。
并非他覺得一定需要祁連蒼蘭的助力,而是因為這件神通物的消息,是祁連蒼蘭第一時間告知他的。
先和他們合作的,是祁連蒼蘭。
所以他現(xiàn)在必須等待祁連蒼蘭的到來。
祁連蒼蘭還未到,北面的村子道口,卻出現(xiàn)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戴著斗笠,在這樣的初夏時分還穿著羊皮襖子的男子,就這么突然出現(xiàn)在村子口。
一名暗鷂出現(xiàn)在他身前不遠(yuǎn)處,先行對他躬身行了一禮,然后問道,“先生來自何處?”
這人笑了笑,卻是直接道,“你們是盛英手下的暗鷂吧?放心,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來自大食!
吉備真呂很快出現(xiàn)在這人的面前,他看著這名頭戴斗笠的男子,認(rèn)真問道,“鐵流真是您什么人?”
這名頭戴斗笠的男子道,“我是他的師弟杜高賢!
說話間這人一眼瞧見了不遠(yuǎn)處的金剛巴魯,他頓時有些吃驚,“西域佛宗的修士也有在這里?”
吉備真呂行了一禮,問道,“您來這里是?”
杜高賢道,“原本去往法門寺,臨時受邀來此!
吉備真呂問道,“是祁連蒼蘭?”
杜高賢道,“是她師門中人!
金剛巴魯頓時不悅道:“殺一個小輩,怎么人越招越多!
杜高賢看了他一眼,認(rèn)真問道,“這位上師,以你的修為,按理殺一個小輩綽綽有余,難不成你已經(jīng)和這小輩照過面?”
金剛巴魯馬上搖頭,道:“我只是生怕這人逃脫而已!
杜高賢笑了笑,也不說話。
此時一名身穿青衣的暗鷂來到吉備真呂的背后輕聲說了幾句,吉備真呂道:“祁連蒼蘭馬上就到,稍安勿躁。”
過了片刻,他們的視線之中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
除了祁連蒼蘭之外,還有一名身穿枯木色道袍的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