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妃太有名,賈煉覺得此時顧留白的反應(yīng)特別正常。
他笑了笑,道:“靜王妃沒別的愛好,只愛勾香,那一屋子沉香里有很多極品的香料,包括那條船型的香料在內(nèi),都還是原木胚子,這種價值驚人的香料只要流傳出去,最終應(yīng)該都會流到靜王妃手中。”
顧留白點了點頭,皺眉道,“但林相說落在她手中也挺好到底什么意思,這降龍劍到了靜王妃手中,難不成有什么特別的講究不成?”
賈煉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靜王妃一向受李氏的人保護,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覺得林相也不太清楚,他或許有什么猜測,但從未對我說過。”
顧留白沉默了片刻,道:“賈侍郎,關(guān)鍵我們能相信你么?”
賈煉看著顧留白,認(rèn)真道,“螻蟻尚且偷生,我并不想找死,我可以保證我今日對你說的事情都是真的!
顧留白平靜的看了他好大一會,才說道,“賈侍郎,你想想看,按玉泉觀里發(fā)生的事情來看,羽道人的真正身份恐怕是李氏機要處早就掌握了。再怎么看,讓清河崔氏心動,讓崔老怪到長安,最終和羽道人一起死在那地陵里面,這都是李氏機要處早就設(shè)計好的,我怎么覺得滿城抓捕你,也是李氏早就設(shè)計好的?賈侍郎,說實話,你是不是李氏機要處的人?”
賈煉自嘲的笑了笑,道:“那我沒這么厲害,還有林相也沒有你們想的這么不堪,我若是李氏機要處的人,那也不會成為林相最信任的人。”
“但是不對啊!鳖櫫舭桌淠恼f道,“賈侍郎,我們找著你的時候,你可是在豬圈里的密室里躲著,按理而言,若你只是要完成林甫交代你的這件事情,那你早該做些什么,你一個人老老實實鉆在豬圈里躲著做什么?”
賈煉的面容驟然一僵。
他有些艱難的牽動著嘴唇,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好像真的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顧留白淡淡的笑了笑,道:“賈侍郎,如果真的說不過去,那我也只能帶你的頭去給三殿下了。”
賈煉嘆了口氣,道:“其實沒料到有人能從那里把我找出來,我是和人約了在那里碰頭,從一開始,這降龍劍若是林相自個沒用上,那就也不準(zhǔn)備留給長安城里的人,是要給長安城外的人的,后面想給那顧十五,也是知道這件事情肯定做不成了的權(quán)宜之計。說實話我沒覺得自己能活到現(xiàn)在。這些時日我每一餐都吃得很多,因為可能每一餐都是我的最后一餐。”
“這些不相干的話就別說了。”顧留白冷笑道,“直接說原本是想和誰碰頭,林甫這降龍劍原本是想給誰的就行!
賈煉嘆了口氣,道:“一個胡人!
顧留白笑了笑,也不說話。
賈煉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也只知道是個很厲害的胡人,按我對林相的了解,應(yīng)該是林相覺得這個胡人拿了這柄降龍劍會對李氏造成更大的威脅!
顧留白嘲諷道,“那按你這意思,這胡人應(yīng)該是個八品?”
賈煉也自嘲的笑了笑,道:“那應(yīng)該是吧,胡人的八品,應(yīng)該很少吧?”
顧留白心中一動,瞬間想到了跟著耶律月里的夏神侍,他便不動聲色的說道,“按我所知,現(xiàn)在長安城里就有一個!
賈煉道:“你說回鶻那個?那不是,林相交代我這件事情的時候,那回鶻的神侍早就在長安了,但他說的那胡人不在長安,而且距離長安似乎很遠(yuǎn),而且一時他自己都趕不過來,是派他手底下的人來和我碰頭!
顧留白冷笑了起來,道:“那就是死無對證,隨便瞎扯一個唄?”
賈煉卻是反而淡然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能做的事情我也做了,我問心無愧,信不信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顧留白道,“那現(xiàn)在羽道人已死,要拿那一屋子沉香還有什么講究?別那里還有什么算計在等著我們!
賈煉認(rèn)真的想了想,道:“其實哪怕我是林相身邊的人,林相到底做了多少安排,我也并不清楚,那個劉氏上色香鋪是不是林相的都不一定,但林相說要羽道人手里的憑證,才能去拿那一屋子的沉香,我覺得這里面肯定是有學(xué)問的,那一屋子的沉香肯定也不在那個鋪子的庫房里。還有你今天告訴我,那羽道人早就落入了李氏機要處的視線,那這沉香鋪子會不會也已經(jīng)落入李氏機要處的掌控之中?”
顧留白冷笑道,“所以連你自己都覺得,不管有沒有憑證,去拿那一屋子的沉香,恐怕都會是件很冒險的事情!
賈煉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是這么覺得的,但以你們的本事,應(yīng)該能想得到辦法試上一試!
顧留白又看了賈煉一會,道:“賈侍郎,你這人不簡單啊!
賈煉突然笑了,道:“那你和三殿下最好不要殺我,你說萬一我真是李氏機要處的人呢?”
顧留白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也的確沒準(zhǔn),不過到目前為止,你自己也明白,我們?nèi)钕率怯行抛u的!
賈煉看了顧留白一眼,道:“所以我覺得這降龍劍若是最終落在三殿下手里,那也不錯。其實我自己是不愿意林相將它交給一個胡人的,F(xiàn)在不管怎么說,三殿下再怎么和太子他們爭,那也只是家里人斗!
“你先好吃好睡呆著吧,我們的人會盯著你的。”顧留白露出一個充滿恐嚇意味的笑容,“要是你做出什么對不住我們?nèi)钕碌氖虑,那我們就也對不住你了,你想吃飽了上路,說不定我們都不會讓你如愿。”
……
顧留白兜了一圈,悄悄回到明月行館,在靜室里一見著裴云蕖,就忍不住吐槽道,“真的草了!
裴云蕖偷偷的在心里調(diào)皮的回應(yīng)了一句,“沒草啊!
架不住心中好奇,她馬上就收了別的心思,問道,“怎么個事情?”
“這賈煉居然說世上還有這樣一個玩意,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鳖櫫舭罪w快的將賈煉說那降龍劍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然后皺眉道,“現(xiàn)在就有點進(jìn)退兩難,總覺得那一屋子沉香很有可能是個陷阱,但是別的東西可以放棄,降龍劍這種東西,就真讓人難以割舍!
“這的確不能輕舉妄動!迸嵩妻∷查g就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就算李氏機要處知道你坑了龍心油,可能看在老狐貍的面子上也不會和你徹底撕破臉,但降龍劍這種東西若是真的存在,真的對真龍神通這么大克制作用,那任何奪這柄劍的人,那在李氏機要處看來就是挖他們根基的人,這里面可能一點回旋余地都沒有。你哪怕只是用來防身,那在他們眼里就不是那回事!
顧留白自嘲的笑了笑,道,“幸虧現(xiàn)在五皇子不在這里,不然他肯定嚇得臉都白了,肯定說,十五哥啊,二小姐啊,這東西可不興拿啊…”
裴云蕖忍不住就笑了,她覺得五皇子肯定會這樣,但她覺得以顧留白的做派,是怎么都舍不得這柄劍的。
不能因為怕就不拿。
她笑著看著顧留白,道,“那先不管惹了李氏機要處會怎么樣,現(xiàn)在回玉泉觀去找那什么憑證也不現(xiàn)實,誰知道那憑證是什么東西,你先想想有沒有什么不需要憑證就能從那鋪子里找出那一屋子沉香的辦法!
“試試的辦法是有,比如要么直接易容成賈煉,或是仔細(xì)查查賈煉說的那個最初去存那一屋子沉香的那個叫做王居合的商人。但那個什么劉氏上色沉香鋪恐怕也不是普通的鋪子,任何的嘗試都容易打草驚蛇!鳖櫫舭咨钗艘豢跉,他平心靜氣的想了一會,道:“若是確定那一屋子沉香的確是賈煉說的這回事,里面的確有那降龍劍也就算了,倘若根本沒有的事,那這任何冒險就都容易虧大發(fā)。等會胡伯就到明月行館里頭來,我到時候問問他知不知道有降龍劍這回事,至少得確定世上真有這樣的東西再說。如果胡伯說有,那我覺得最穩(wěn)妥的辦法,也是先把自己摘出去,先讓別人去想辦法去拿,到時候我們再設(shè)法從那人的手里拿,這樣李氏機要處就算查起來,也弄不到我們頭上!
裴云蕖一聽就樂了,“反正藍(lán)姨她最擅長做這個事情!
顧留白沉吟道,“那轉(zhuǎn)一手不夠,得多轉(zhuǎn)兩手,到時候藍(lán)姨再偷偷的拿走,那李氏機要處就算是神仙也弄不明白了!
裴云蕖笑道,“不過自己也別被李氏機要處給嚇著了,沒準(zhǔn)李氏機要處壓根不知道這件事情。李氏機要處真那么無所不能,這降龍劍還能落在林相的手里?”
顧留白點了點頭,微微蹙眉道,“而且若這件事為真,那看來墮落觀觀主死后,這墮落觀似乎也的確太過散亂,不怎么行了。不然降龍劍這種東西會偷偷藏在某個長老手中,而且還會被林相給奪了去?”
裴云蕖認(rèn)真道,“我倒是覺得賈煉說的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不然他怎么還會煞有其事的扯到有個厲害的胡人八品修士?”
顧留白覺得這也是真的。
畢竟他修了大夢真經(jīng)之后,一個人說話是真是假,他有那么一點小直覺。
但他現(xiàn)在心里嘀咕的是,如果降龍劍這種東西一開始就在墮落觀,那自己老娘搶不搶得到是一回事,她怎么提都沒跟自己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