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吧……”
吳安邦沉默良久后,緩緩道。
他知道,再負隅頑抗,也是慢性死亡,改變不了最終要妥協(xié)的結果,在這樣的情況下,現(xiàn)在越是鬧騰,越是僵持,他最后丟掉的顏面就越多。
【果然妥協(xié)了!】
黃亭軒聽到這話,眼角抽搐一下,心中唏噓感慨。
所有人都本以為,吳安邦的背后站著許明坤,有許明坤打下的大好基礎,在南粵這邊不敢說是無所不能,肯定也是呼風喚雨、翻手云覆手雨。
而吳安邦剛到南粵的時候,也的確是這樣的,一言既出,誰敢不從?
可是,自從安江來了南粵之后,這局面真的就是悄然變了。
不僅是局面被安江硬生生地撕開一個口子,海濱市脫離了掌控,甚至還接二連三的落敗,就連最親近的秘書,都已經(jīng)被換下來了兩次。
現(xiàn)如今,更是落得這樣一個內外交困,被人硬生生將腦袋摁下來,接受問話的局面。
只是,當初安江來的時候,誰能想到這個年輕人竟是一頭這么兇猛的過江龍,硬生生將南粵這潭深不見底的水,攪動成現(xiàn)在這種波瀾涌動的渾濁局面。
尤其是此番吳安邦這一接受問話,情況那就更不一樣了,只怕有不少人都要生出些別樣的心思。甚至,黃亭軒都覺得,如果接下來吳安邦真的出點什么事,他都不覺得意外。
這時候,匡天民已經(jīng)關上了吳安邦辦公室的房門。
“吳書記,根據(jù)我們收集到的材料,伍國豪在擬提拔任用為花城市市委副書記時,有人向紀委有關部門遞交了關于他在花城市人事調整的組織考察環(huán)節(jié)弄虛作假的情況。請問,為什么在收到此舉報之后,沒有對其開展應有的調查?”關婷打開錄音筆放在辦公桌上之后,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道。
吳安邦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后,不緊不慢道:“這件事,你應該去問市紀委的同志!
“問過了!标P婷笑了笑,平和道:“匡書記當時還沒有就任,上一任紀委書記說了,當時他將這份舉報材料轉交到了省委,但是省委沒有下達調查的指令,他就沒有再繼續(xù)跟進。而根據(jù)我們的了解,當時許書記調任京城,是由你在暫時主持南粵省的全面工作!
匡天民當即點點頭,道:“對,確實如此,我當時在香洲擔任市委書記,對花城市和省里的情況并不了解!
“這樣啊,讓我想想……”吳安邦不慌不忙一句,少許后,道:“情況是這樣的,當時我審慎研究了一下,覺得這份材料內容不夠真實,可信度存疑,同時安排人核實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相關情況,就將舉報材料留下了,沒有交由省紀委調查!
“您是安排了誰去調查?是以什么標準來判斷內容不夠真實呢?”關婷繼續(xù)道。
吳安邦不緊不慢的看了關婷一眼,淡然道:“安排的應該是趙洋吧,那時候他擔任我的秘書,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在做的,至于判定標準,我不記得了,時間過去太久了!
“不算太久吧,也就一年左右,怎么就記不得了?”關婷立刻道。
“一年還不久嗎?”吳安邦玩味的看了關婷一眼,然后話鋒一轉,繼續(xù)道:“我的工作很繁忙,要處理的工作有很多,需要記的事情也很多,而且,當時也是我跟許書記交接工作的時間,千頭萬緒,忙得不可開交,哪里記得到這么件小事!
“那就怪了,您能記得審慎研究過的事情,卻記不得審慎研究的標準了!标P婷毫不退讓,繼續(xù)向吳安邦詢問道。
吳安邦的回答完全是在逃避責任、規(guī)避問題,將責任推給了一個已經(jīng)進去了的人身上,并且以【不記得】為名進行推諉塞責,這種態(tài)度,實難讓人接受。
“關婷同志,請你注意你說話的方式方法,我雖然不是你的直屬領導,但也是你的領導!而且,你是來找我問話,不是在審訊我,請不要用這種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我很不希望!”吳安邦抬起手,拍了拍辦公桌,向關婷冷冷呵斥道。
“吳書記,別激動,也別這么敏感,我這確實是在正常問話,不然的話,我對您的稱呼就不是您了!标P婷絲毫沒有被吳安邦嚇到,平和一笑,繼續(xù)道:“您的所有回答,我都會如實進行錄音和記錄,并反饋給上級領導,如果您對我我有不滿,也可以提出,我會在遞交時注明該情況,由上級領導通過錄音內容做出判斷!
一番話,說的是不卑不亢,條理清晰,也讓人指摘不出任何問題。
“書記,你別激動,我一直在聽著,關婷同志的態(tài)度還是比較好的,一直面帶笑容問詢,沒有什么過激的言行舉止!笨锾烀褚彩橇⒖袒刈o一句,然后繼續(xù)道:“你再好好回憶回憶,想一想,既然能想起來是趙洋負責的,那么,應該能想出標準!
吳安邦悶哼一聲,沉默少許后,緩緩道:“我想起來了,是趙洋遞交了調查材料上來,跟我說經(jīng)過調查,伍國豪同志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就做出了決定!
他想好了,就把問題推到趙洋的身上,橫豎趙洋已經(jīng)進去了,而且足夠忠誠,只需要他打個招呼,趙洋自然就會把所有責任扛起來。
“這樣嗎?那趙洋遞交上來的調查材料在哪里?”關婷沉聲道。
“讓我想想……”吳安邦淡然一句,繼而道:“我看完之后,就讓他存檔了,你們可以看看檔案室里面有沒有。”
“一事不煩二主,這件事,還是請吳書記你幫個忙,讓檔案室的同志們查一下,送過來吧。”關婷立即道。
吳安邦漠然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電話,便沉聲道:“把趙洋當初放在你們那里的那份關于伍國豪同志任前涉嫌違規(guī)的處理文件送過來!
“什么?沒有這份文件?好,我知道了!毕乱豢蹋斅犕隀n案室那邊之人的話后,吳安邦立刻訝異一句,然后掛斷了電話,向關婷道:“關副組長,剛剛聽檔案室的同志匯報,他們沒收到這份材料,只怕是趙洋故意將材料拿了出來,沒有履行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