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酒?送他一程?
廢太子就算再愚鈍無能,這話里的意思卻了解的明明白白。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后最為信任的心腹公公,看著他托盤上的東西,用力的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太后不會殺我,母后不會同意的。”
杜公公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老實說,他早就對這個廢太子十分的不滿了。他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宮內(nèi)也從未將他們這些奴才放在眼里。
如今看著他落魄,看著他受到刺激,他心里是有一絲痛快的。
只是,面上卻依舊平淡無波。
“二皇子說笑了,這是太后的恩典,二皇子孝順應(yīng)該受著才是。”
“我不要!睆U太子用力的搖頭,驚恐的瞪大著眼看著面前的杜公公,呼吸沉重起來,“你和夜修獨勾結(jié)在一起的,是你們要害我。我要見太后,我要將母后,我要見闌晟,我警告你們,我母后是皇后,闌晟是太子,你們要是敢害我,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他到底心存一線希望,是啊,他不只是廢太子,他還有兩個身份至高無上的血肉親人。
皇后,闌晟,他們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一定是夜修獨,一定是他和杜公公合謀,想要害死他。
杜公公臉上還是閃過了一絲不耐,竟然說他和修王爺勾結(jié)?這廢太子老毛病又犯了,就會胡亂攀咬別人,半點擔(dān)當(dāng)都沒有。
他緩緩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定在廢太子面前,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張折疊的四四方方的紙來,遞到了廢太子的手上,說道,“這是皇后娘娘寫給你的信,二皇子應(yīng)該認(rèn)得上面的字跡才是!
廢太子一愣,手中微顫,隨后急切的見紙張展開。
皇后的字跡他自然是認(rèn)得的,上面的蓋上的印鑒他更是清楚。
可是,這信里的內(nèi)容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讓他為闌晟做最后一件事情?什么叫做他從未盡過為父之職?什么叫做讓他安心赴死?什么叫做太后所賜之酒不會太過痛苦?
這是什么意思?這到底什么意思?
廢太子的呼吸越發(fā)的急促起來,他猛地將紙用力撕碎,雙眸充血,臉色猙獰至極。
“母后她到底在說什么?她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是她兒子,我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竟然,竟然為了孫子要我去死,她到底安的什么心?她神志不清了是不是?”
杜公公皺了皺眉,看來太后和皇后的決定是正確的,這樣的二皇子,是斷斷不能讓他再出去見人的,否則說出去的話,簡直是丟盡皇家臉面,更是會毀了如今的小太子。
夜修獨站的近,那封信,他也看了一二。
其實皇后的言語還算是懇切的,大多數(shù)還是撫慰太子,和他說了不少道理,雖然最后的意思是讓他舍身求仁,可字里行間也能看出皇后其實十分的悲切不忍,心如刀絞,痛苦抉擇以及無可奈何的。
可是廢太子,似乎什么都沒看到,只看到了皇后對他的無情無義。
夜修獨冷笑一聲,看到廢太子還在叫囂,眸子冷冷的瞇起,“皇后正是因為神識清明,才會做這樣的決定。二哥,你做下的事情,往重了說,已經(jīng)危害到自己的父母妻兒,危害到江山社稷了。如今的眾叛親離,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眾,叛,親,離!
廢太子腦子像是被人重重的錘了一記似的,是啊,他現(xiàn)在身陷囹圄,卻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過他的死活。
徐柔和闌晟也就罷了,可皇后和太后,好像也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他了。
父皇和那些兄弟,更是對他欲除之而后快。
以前那些依附自己,親近自己,整日里夸贊自己的人,更是早就不見了蹤影。
沒人會再理會他了,沒人看他一眼了。
他一輩子都在忙著坐上太子之位,忙著保住太子之位,到現(xiàn)在,更是拼命的去爭奪太子之位?墒堑筋^來,自己的兒子那般輕而易舉的坐上去了,而且還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擁戴,根本不用費盡心思的去搶。
他這一輩子,好像什么都沒有了。
夜修獨扭頭看了杜公公一眼,杜公公會意,端了其中一杯酒,便走到了廢太子的面前。
“二皇子,請喝了他!
廢太子陡然回神,這會兒眸中驚恐大盛,刷刷刷的往后面挪了幾步,用力的搖著腦袋,“不,我不要,我不喝!
沒人來救他了,沒人會來救他了。
他要是喝下這杯酒,就真的死了,他不要,他想活著,他要活著。
“我要見徐柔,我要見她!彪姽馐鹬g,廢太子忽然想到了那個溫文爾雅,性情柔和的妻子。
是了,她那么善良,只有她,會救他的,會救他的。
“我要見徐柔,她是我的妻子,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夜修獨嗤笑,“二嫂剛被召見入宮,這會兒,應(yīng)該在和太后皇后討論闌晟的事情。你覺得,她會見你嗎?”
妻子?有人會出賣自己的妻子,會親手?jǐn)財嗥拮拥氖种竼幔?br>夜修獨蹲下身,看著廢太子驚疑不定的臉色,笑著湊近他的耳朵,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以后,二嫂就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了,所有的人都要敬仰她,她是國母,是將來的太后。而你,是她人生當(dāng)中唯一的敗筆,深埋于地下,沒人再會記得你,你和她,云泥之別,再無交集。這輩子,你對他最大的益處,就是給了她一個懂事聰慧的闌晟,如今你斬斷了她一根手指,就當(dāng)是她還給你了,兩不相欠了!
這些話,是玉清落要他轉(zhuǎn)告廢太子的。
廢太子果然尖叫起來,“不,我不要,欠的,我們還有好多恩怨都沒還清,不可能沒有交集的,你把她帶過來,我要見她,我要和她說話!
夜修獨直起身,對杜公公說道,“時候不早了,公公早日辦完事情,也好回去跟太后復(fù)命。闌晟這會兒還在宮里,這么大的喜事,太后一定會有所賞賜的!
杜公公眸子一亮,對著夜修獨笑了一聲,便直接上前,也不再管廢太子還有何反應(yīng),捏著他的嘴巴便將酒給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