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午夜十一點,還有三分鐘。
窗外的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淅淅瀝瀝的響聲。
像是下雨了。
“啪嗒啪嗒——”
落在樹葉和頭頂?shù)耐咂稀?br>
帶著某種奇妙的韻律,一成不變,機械又扭曲。
蘇瑾瑜拍了拍沈墨的手腕,淺藍色的光在她指縫間一閃,很快消失了。
她緩緩開口:“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相吧,那這一切跟你有什么關系呢?”
“什么?”
李文儒仿佛沒有預料到她的這個問題。
“幽女作祟也好,陰魂儀式也罷,說到底都是這個村子里的人欠下的債,作祟也只在村里發(fā)生,但是李先生,你不是這個村的人吧?”
“你為什么要摻和進這樣危險詭異的事情呢?”
蘇瑾瑜微微歪了下腦袋。
一般成年人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多少會有些做作。
但在蘇瑾瑜身上,卻是一種純?nèi)坏奶煺妗?br>
她仿佛真的很好奇問題的答案似的。
還有兩分鐘——
沈墨接過話道:“你剛才說村長是走投無路之下才決定重新舉行陰婚儀式,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村里已經(jīng)死了很多人了。”
“這種事肯定是瞞不了的,正常人在聽聞這種事之后,第一反應應該都是有多遠躲多遠才對。”
他眨了下眼。
冰冷的眸光刀子一般釘在了李文儒身上。
“但你不惜犯罪也要找到陰婚的祭品,還親自把她帶到這個村子里來!
李文儒臉色蒼白。
眼神卻越來越陰沉。
像是隨時要暴起傷人:“你們到底想說什么?”
還有一分鐘——
蘇瑾瑜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你知道,幽女就是沖著你來的,對嗎?”
“轟咔——”
一聲悶雷砸下。
電光照破單薄的紙窗,映在李文儒的臉上。
陰森,厭惡以及……殺意。
雪亮的光忽然在狹小的祭堂里亮起。
沈墨猛地站起來,將蘇瑾瑜護在了身后,同時反手一別一卡,直接將李文儒手上的匕首給卸了下來。
“嘀嘀——”
不知道誰設置的鬧鐘響了。
午夜十一點整。
子夜之交。
是一天里陰氣最重的時候。
落雷和風雨猛烈地拍打在門窗之上,祭堂內(nèi)的溫度卻詭異地降了下去,很快就到達了冰點。
沈墨將匕首踢開,目光仍緊盯著李文儒,防范著他再次暴起傷人。
然而李文儒卻沒有再管他們。
他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鬧鐘。
嘴角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嘴角越咧越大,越咧越開。
最后成了無法抑制的狂笑。
“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什么幽女索命,還不是被我耍得團團轉(zhuǎn)!”
李文儒狀若癲狂。
好一通發(fā)泄后,他才平靜下來,陰鷙的目光掃向蘇瑾瑜和沈墨。
“老子現(xiàn)在高興,不想跟你們這些富二代計較什么,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既然活下來了,明天離開村子就老老實實地閉嘴,不要出去胡說八道。”
李文儒一攤手。
直接坐了下來。
“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等天一亮咱們就分道揚鑣!
“砰——”
李文儒踢翻了旁邊擺著的香爐,爐灰灑了一地,在地上曳出一條細長的線。
“這是界線,今晚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動你們,你們也別再想著從我這套消息。哼,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像你們這樣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外鄉(xiāng)人,能保下一條命已經(jīng)應該感恩戴德了,再深究這村子里的事情,小心被詛咒纏上。”
蘇瑾瑜沒跟他計較,只是湊到沈墨耳邊,小聲說:“剛才給你的東西保管好!
為了不讓李文儒聽到,她離得很近。
一股淡淡的奶香飄過來,讓沈墨眼眸一暗。
他不動聲色“嗯”了一聲。
“你們又在嘀嘀咕咕什么?”
李文儒可能是有病。
之前蘇瑾瑜說話的時候,他嫌吵,刀子都掏了出來。
現(xiàn)在兩人說悄悄話,他又不高興了。
好在蘇瑾瑜對這種人向來有耐心——因為沒必要浪費精力和時間在他身上,不在意,就顯得格外寬容。
“我們在聊剛剛沒說完的事。”
“什么?”
“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給我答案,以及……自古鬼魂作祟都不是無緣無故的,阿千和村長家傻兒子結(jié)婚雖然不太符合道德,但跟陰婚也沒什么關系。為什么最后會召出幽女,害了這么多條人命呢?”
火光映在蘇瑾瑜的眼睛里,亮若星辰。
“村里殘留下的陰婚墳地、幽女突然出現(xiàn),以及出人命之后,村長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報警,而是再舉辦一場陰婚來平復幽女的怨懟……此間種種,都說不通,李先生,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李文儒語氣不善:“哪有那么多答案,就是倒霉罷了!
“我這里倒是有些猜想,你想聽聽嗎。”
“哈!”李文儒嗤笑一聲:“行啊,你猜唄。”
蘇瑾瑜從兜里掏出一把線團。
線是金色的,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她拿在手里翻著玩兒,邊玩兒邊說:“這個村子,一共有過三場陰婚儀式。第一次,是阿千的媽媽和村長已經(jīng)死去的弟弟,對么?”
李文儒臉上輕松的表情倏地一變。
“當年阿千爸爸早逝,阿千媽媽獨自撫養(yǎng)她,寡婦新成,頗有姿色。恰好當時村長家的老光棍弟弟很想要個媳婦,就盯上了她。侵犯了她,讓她懷了孩子,眼看事情已經(jīng)瞞不住,這才想著給個名分。”
“阿千媽媽從始至終被強迫,根本不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卻被村長一家拿還在襁褓里的阿千做逼迫,只能妥協(xié)。”
嫁衣女人呆滯的目光忽地一動。
灰蒙蒙的眼珠子定在了李文儒身上。
蘇瑾瑜繼續(xù)道:“可村長弟弟忽然死了!
李文儒的聲音有點不穩(wěn):“死了那不挺好的嗎,不用結(jié)婚了!
蘇瑾瑜搖搖頭。
“不管村長弟弟是怎么死的,總之,村長決定要為自己的弟弟和阿千媽媽結(jié)陰婚。可能是為了讓自己弟弟泉下有個伴,也有可能單純不想讓阿千媽媽在村子里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