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瘋瘋癲癲的之生忽然頓住。
蘇瑾瑜淡淡道:“我不騙人,也不騙鬼!
“怎么,怎么做?”
“放開姜竹的身體,只有她同意,我說的才能做到。”
之生立刻陰沉了臉:“你在打什么主意?”
“雖然你殺了六個人,又有主場優(yōu)勢,但你應(yīng)該感知得到自己不是我的對手!
之生不說話了。
從這個女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第一時間她就知道了。
蘇瑾瑜放緩了語氣:“如果我想要對你不利,不需要拐彎抹角,不是嗎?”
之生沉默了。
良久。
她才開口,聲音竟然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我,阿竹不會幫我的,阿竹不會幫我的……”
重復(fù)著這句話,之生再次陷入了茫然和癲狂。
蘇瑾瑜靜靜看著。
直到之生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才說:“姜竹愿不愿意幫你,這得問過她本人才知道。還是說你想要霸占著這身體不走了?”
“不是的!”
之生露出兇狠的眼神。
蘇瑾瑜毫不示弱。
片刻后。
面前的人忽然癱軟了下去。
眼底的紅痕飛快消退。
再坐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臉茫然。
“姜竹?”
女人抬起頭,驚惶又好奇地看著她:“你是誰?”
原來連這個也不知道。
蘇瑾瑜沒有多說,只解釋了她眼下的情況。
“……就是這樣,如果你同意,就能把之生帶出去,這對你的身體會有些損害,你以后可能會落下畏寒、怕強(qiáng)光、體質(zhì)變?nèi)踹@些毛病,如果你不愿……”
“我答應(yīng)你!
堅定。
毫不猶疑。
姜竹人還是懵的。
唯獨對這件事,她無比肯定。
蘇瑾瑜眨眨眼睛,有些意外了。
“你就這么相信她?她可是殺了六個人!
“我不知道什么神啊鬼啊的,之生……之生我知道!
姜竹抱住膝蓋,似乎是察覺到了冷。
嘴角逸出一絲嘲諷:“你不知道我是怎么進(jìn)來的吧,被我爸送進(jìn)來的,我明明沒病,只是,只是想大喊大叫讓他注意一下我,關(guān)心一下我!
“可原來一切都是我癡心妄想,他反手把我往精神病院一扔,就再也沒來看過我。哈哈,你說可笑不可笑?后來,后來我就真瘋了,是之生一直保護(hù)我。”
姜竹的精神狀況的確不太穩(wěn)定。
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
蘇瑾瑜費勁地聽了好一會兒,才理清前因后果。
姜竹原本應(yīng)該是重度抑郁癥。
被她爸丟到精神病院之后,病情急劇惡化,產(chǎn)生了新的癥狀。
開始出現(xiàn)幻覺,幻聽。
漸漸的,情緒激動起來還會攻擊身邊的人。
于是被送到重癥區(qū)——B樓區(qū)來。
孤獨又可怕的日子里,是之生主動保護(hù)她,教她怎么說話、怎么做才能少挨些打。
像個知心大姐姐那樣給她說書里的故事,講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
姜竹自小缺愛。
在那樣極端的環(huán)境下,遇到一個毫無保留保護(hù)她的人,再配合藥物治療。
抑郁的情況竟然漸漸好轉(zhuǎn)了起來。
也不再具有攻擊性了。
姜竹畢竟和別人不同。
她爸再不關(guān)心,那位也是醫(yī)院的大主顧,有錢有勢。
而且每個月給姜竹的醫(yī)療費用和生活費用都是好大一筆。
在她好轉(zhuǎn)之后,那些醫(yī)務(wù)人員也沒有再虐待她,甚至要將她從重癥區(qū)移走。
辦理手續(xù)的那天,姜竹興高采烈地和之生說了這件事。
之生也懇切地祝福了她。
兩人約定好了再見的日子,還說好了要一起去曬太陽。
那天下午。
姜竹走出B樓區(qū)的時候。
半截身子從樓上掉下來,重重砸在了她面前。
那不甘和充血的雙眼從此成為了姜竹揮之不去的夢魘。
她又一次發(fā)病了。
“我都不知道!
姜竹死死捏著病號服的一角,牙齒“咯咯”響:“她才是最想離開這里的人,我自以為是地去她面前炫耀,她才那么絕望,才會死!之生在我身上嗎,我要出去,我要怎么才能帶她出去?!”
蘇瑾瑜在心里嘆了口氣。
牽起她的手。
“深呼吸!
姜竹沒動。
蘇瑾瑜從她身上抓出一縷陰氣,指尖繞著陰氣,徒手在半空中畫了個復(fù)雜的陣法。
再一次道:“深呼吸!
一股誘人的暖意從陣法中泄露出來。
清泉似的洗過姜竹行將崩潰的理智,將她安撫下來。
她不由自主地跟著蘇瑾瑜的話控制著呼吸。
幾個回合過后。
她身上的顫抖停止了。
混沌的腦子也重新清明起來。
姜竹目瞪口呆地盯著蘇瑾瑜。
難不成她是醫(yī)生?
蘇瑾瑜笑了笑:“我不是醫(yī)生,你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有一半是因為之生附在你身上,陰氣入體導(dǎo)致的。我只是把這部分陰氣抓了出來!
姜竹臉色一變:“之生她?”
“她沒事。”
“我還要怎么做?”
“跟緊我,不管看見什么,聽見什么,都不要離開我身邊。也不要放開我,能做到嗎?”
“就這么簡單?”
蘇瑾瑜小臉肅然:“很重要,一旦你放開我,就會被這棟樓里的冤魂們勾走神智,到時候你和之生,誰都出不去了!
姜竹被嚇住了。
握住蘇瑾瑜手腕的手又緊了幾分:“我,我知道了!
“那走吧。”
“唰——”
房門打開。
陣陣陰風(fēng)撲面而來。
走廊的燈光忽閃忽閃。
明明窗戶都關(guān)得緊緊的,卻能聽到風(fēng)聲嗚咽的響聲。
但再仔細(xì)一聽,那又仿佛是哭聲。
渾身發(fā)冷。
姜竹忍不住瑟瑟發(fā)抖。
雖然她身上就有只冤魂,但她還是個活人,對未知的鬼怪仍舊有天然的驚惶和害怕。
門在兩人身后關(guān)上。
“噼啪——”
七層閃爍了一晚上的燈火也徹底滅了。
四下被危險又冰冷的黑暗籠罩。
蘇瑾瑜往前走去。
姜竹連忙跟上。
她沒有開電梯,而是走樓梯下去。
腳步聲回蕩在寂靜漆黑的大樓里,空曠渺遠(yuǎn)。
姜竹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黑暗。
仿佛隨時有個怪物要從角落里跳出來咬她一口。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緊緊地抓著蘇瑾瑜的手。
越來越緊。
等等。
這手腕為什么這么細(x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