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在監(jiān)控上指出了個人。
那是個十分不顯眼的中年女人。
就是路邊隨處可見的那種長相,穿著臃腫的羽絨服,表情帶著當代人特有的呆滯和茫然。
乍一看。
蘇瑾瑜都沒有意識到孟青指的是誰。
孟青又接連指了另外幾個屏幕。
這下蘇瑾瑜看出端倪來了。
同樣是中年女人,但裝束和打扮都不同。
清潔工、上班族、大波浪的阿姨……各種形象,氣質完全不同。
她們的臉看上去都不相像,唯有仔仔細細地多看幾眼,才能發(fā)現(xiàn)這幾個女人五官和身形的相似之處。
“是同一個人!
孟青篤定道。
沈墨沖何周點點頭。
后者立刻查了起來。
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天已經(jīng)昏昏暗了。
蘇瑾瑜看了一眼時間。
“別擔心!
沈墨大部分的精力和注意力都在蘇瑾瑜身上,溫聲道:“何周很快!
言出法隨。
他話音剛落。
何周激動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找到了!”
三十分鐘后。
蘇瑾瑜獨自往城南的爛尾樓區(qū)而去。
恰好趕上了晚高峰,一路上十分堵車,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愣是走了一個半小時。
趕到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只剩下最后一絲光亮了。
蘇瑾瑜下了車。
往爛尾樓區(qū)深處走去。
時間并不算晚,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下班過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整個城市都處于喧囂之前的躁動中——卻不包括這里。
整個爛尾樓區(qū)都死氣沉沉,燈光奢侈,要摸黑走好長一段才能看見一點燈光。
暗處寂靜,卻并不冷清。
流浪漢、無家可歸的人窩在角落里。
用冷漠又貪婪的目光注視著蘇瑾瑜。
蘇瑾瑜行走間。
腰間閃過詭異的紅光。
凡是注視到那紅光的人,眼前都會不由自主地出現(xiàn)一些恐怖的畫面。
一閃而逝。
卻已經(jīng)足夠讓這些敏銳的流浪漢們對蘇瑾瑜心生忌憚。
蘇瑾瑜這一路走得看似平靜,實則步步驚心。
不過她倒是很淡定。
腳步輕松,耳機里時不時漏出一點歌聲。
像個乍落凡間的天使,一不小心闖進了不屬于自己的地方。
她一路來到了最深處的一座爛尾樓。
整座樓上一點燈光都沒有。
呼嘯的冷風在其中鉆來鉆去。
“嗚嗚”的聲音聽得人心里發(fā)堵。
蘇瑾瑜瞇起眼睛,在她眼中。
整座樓里閃爍著一股不詳?shù)募t光。
鬼哭聲比風聲更響亮。
她往里面走了兩步。
即將進門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
用監(jiān)控看著這一幕的神秘人立刻面露興奮。
“再往前一步,往前一步!”
“怎么不走了?快走啊。”
“叮鈴鈴——”
“什么?”
神秘人愣了一下。
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擺在桌子上的手機鈴聲響了。
那個號碼的賬號只有一個聯(lián)系人。
神秘人猛地抬頭。
看見監(jiān)控里的蘇瑾瑜正沖著鏡頭招手。
被映亮的半邊側臉上帶著令人驚艷的笑容。
“你還不進來?”
“我想問最后一個問題。”
蘇瑾瑜手里把玩著一把硬幣。
不知道是因為硬幣太滑還是什么,有一兩枚漏了下去。
落在地上發(fā)出十分清脆的響聲。
那聲音莫名讓神秘人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他皺起眉:“把那個女人帶過來!
與此同時,蘇瑾瑜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找我,是為了我的血嗎?”
神秘人瞳孔一縮。
蘇瑾瑜等了片刻。
“哦,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唉,果然,我就知道,我渾身上下好像也就那點血值錢了!
師父說的話是對的。
血的秘密不能輕易告訴別人,否則會招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但問題就在于: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那么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都派人跟蹤了她這么久,時間往上追溯,在她從山嶺村回來之后就開始了。
是在那里露出了什么破綻嗎。
心里閃過種種疑惑。
面上卻十分淡定地接過話:“早說啊,我又不是什么嬌氣的人,命給不了,一點血還是能做到的,犯得著這么你死我活地撕破臉嗎?”
神秘人的表情陰晴不定。
“你什么意思?”
“我們可以做個交易,你想要多少血,我擠擠總會有的。大家不必鬧得這么不愉快。畢竟幫助道友也算是積攢功德了,是不是?”
“如果我說,要你的本源心血三滴呢?”
蘇瑾瑜笑容不變:“好啊!
神秘人眼睛一亮,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你我立下契約,我這就將人給你放出來!”
蘇瑾瑜咬破指尖,將一滴血映在眉心。
同時身周飄起了層層疊疊的鬼火。
藍紫色的火光下,蘇瑾瑜的臉平添幾分妖異。
這是立契之前的準備。
就在蘇瑾瑜要開口結契的時候,忽然頓。骸安粚Π !
神秘人臉色一變:“你又耍什么花招?”
“我現(xiàn)在連人都沒看見,總得要讓我確認親眼確認我的人完好無損吧!
神秘人沉了聲音:“只要結契,你我都不能違約,我當然不可能對那女人下手!
“那可不一定,三滴本源心血幾乎會要我大半條命,萬一她現(xiàn)在缺胳膊斷腿兒了,或者被你們下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詛咒,我豈不是很虧?”
神秘人:“……”
他還真想過給那女人下咒。
“我加上條件,保證那女人一根汗毛都不會少!”
“喔,一根汗毛都不會少……”
蘇瑾瑜低低地重復了一遍這句話。
笑了。
“好,記得你說過的話!
說完。
她嘴里念出一串咒文。
那咒文神秘人一點都不陌生,就是結契的咒文。
這么容易?
神秘人本能地覺得哪里不對。
忽然。
他一個激靈:等等,剛才他叫去把那女人帶來的人呢?
怎么還沒有回來?
與此同時,他后背傳來一股惡寒。
神秘人猛地回頭。
一個年輕男人靠著門站在那里。
目光卻是直接越過了神秘人,而是落在了監(jiān)控上的蘇瑾瑜身上,眼里一柔。
繼而又冷了起來。
“就是你想騙魚魚的本源心血?”
神秘人知道不好,眼眶猛睜,黑袍往身上一蓋,原地就要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