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畸形的關(guān)系,自然不是五皇子愿意維持的。
但皇后在后宮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威。
五皇子從小就生活在皇后的陰影下,被她牢牢控制著,要幫她排憂解難。
哪怕成年以后,他也沒能擺脫皇后的掌控。
但平常時不時宣召他入宮,向外界彰顯母慈子孝也就罷了。
半夜傳召,還是讓五皇子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晉皇雖不近女色,但這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妻子和其他男子在同一張床上。
更何況這個男子還是他的兒子。
“母后,今夜已深,皇兒明日再來拜訪您,如何?”
五皇子躬身朝皇后微微行禮,臉龐上帶著儒雅的微笑,輕聲詢問道。
知道他在擔心什么,皇后對此卻顯的格外不以為意。
她那美艷動人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冷笑:“不用擔心,那個老東西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現(xiàn)在自顧不暇,或許哪天突然死了也說不定,根本沒功夫管我們!
聞言,五皇子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動。
看來,父皇的身體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自從因為秘境之事,在朝堂上因暴怒而吐血昏迷后。
晉皇現(xiàn)如今已然深居簡出,平日里基本上待在寢宮里足不出戶,就連早朝都很少去。
盡管這段時間,他那大哥和二哥明爭暗斗,且爭斗愈演愈烈。
京城內(nèi)也充斥著各種流言,說那位曾經(jīng)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馬上就就快要不行了。
但五皇子始終沒有因為這些事情,就相信晉皇真的不久人世。
一位八境武修,可沒有那么脆弱。
但現(xiàn)在,就連皇后都這么說,還敢深更半夜宣召他入宮。
如此的肆無忌憚。
那就表明晉皇現(xiàn)在狀況真的很糟糕。
大晉,也即將因為奪嫡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一念及此,五皇子心中不由得泛起些許漣漪。
沒有人能拒絕那個位置,他也不例外。
五皇子對外表現(xiàn)出來的,醉心于詩詞歌賦,還經(jīng)常舉辦各種詩會文會,讓所有人都以為他不關(guān)心政事,對皇位不感興趣,未來想要成為一個像汝南王那樣的閑散王爺。
事實并非如此。
并非五皇子對皇位不感興趣。
而是對于毫無根基的五皇子而言,過早暴露出野心,不但沒有人會在奪嫡中支持他,還容易招來太子和二皇子的聯(lián)手打擊。
他要是正面和這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對上,都將是粉身碎骨的結(jié)局。
所以,五皇子選擇蟄伏,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和二皇子激烈爭斗。
他則暗中積蓄力量,韜光養(yǎng)晦,再奪天時。
宗室之中,如他這般想法的,絕對不會只有他一個。
五皇子心中暗自計較著這些事,卻聽見皇后的開口說道。
“來吧,我的好皇兒!
“不必這般畏首畏尾,你難不成還會怕一個已經(jīng)躺在病榻上,半截身子入土的廢人不成?”
皇后站起身,看著眼前的儒雅俊秀的青年——這個自己一手帶大養(yǎng)成的男子,眼眸中流露出絲毫不帶掩飾的熾熱欲火。
哪怕修為不高,且已經(jīng)是多個孩子的母親,但因為保養(yǎng)的十分不錯,皇后面容依舊嬌艷如花,肌膚白皙柔嫩,不見絲毫皺紋。
她一身大紅色織金宮裙,裙子輕薄而貼身的衣料,將她那豐腴飽滿的嬌軀勾勒的曲線起伏,前凸后翹。
皇后伸出手臂,朝五皇子張開懷抱。
五皇子內(nèi)心深吸了口氣,走到皇后身前。
他將頭靠在皇后懷中,如同往常一般,輕車熟路的伸出手……
……
驃騎將軍府。
“夫人,你莫不是在和我說笑?”
屋內(nèi),王烈夫婦正相對坐在漆紅圓桌旁,說著夫妻夜話。
王夫人剛才說她決定讓王詩詩給蘇黯做妾,這讓王烈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如果是讓自家女兒給蘇黯作正妻,那王烈心里自然是一萬個愿意。
蘇黯配上自己女兒綽綽有余,他也找不出比蘇黯更合他眼的女婿。
但方才王夫人話里的意思,是讓王詩詩當妾室,而不是正妻。
妾室在夫家地位有多卑微,王烈是一清二楚的。
他本人就納了幾門妾室,但她們在府內(nèi)的地位和話語權(quán),綁一塊都不如王夫人半分。
那些妾室所生的庶子,平日里得到的資源和關(guān)愛也遠不如王武和王詩詩。
他自然不愿意自家女兒以后也變成這個樣子。
“當然不是在和你說笑,這件事,詩詩是愿意的,小黯沒有異議,還有我也已經(jīng)點頭!
王夫人施施然看著王烈,意思很明顯。
就只有你一個人反對。
“荒唐!”
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
王烈猛的一拍桌案。
王烈脾氣向來不差,對待家人更是耐心,這么多年來和王夫人基本沒有鬧過紅臉,此刻也不由得心中震怒。
他還什么都不知道,自家女兒就要嫁給蘇黯當妾。
這讓他心中怎么能不生氣?
“詩詩怎么能當妾?”
心中涌現(xiàn)出一股荒謬之感,王烈皺著眉,質(zhì)問道。
“夫人,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對怒氣沖沖的丈夫,王夫人顯的頗為淡定。
她從容不迫的站起身給王烈倒了杯茶。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這件事我得和你好好說道說道!
王烈一把端起茶盞灌入口中,壓下心中的怒火與不解。
“首先,我問你,小黯對詩詩如何?”
王烈思索了片刻,微微頷首道:“自然是極好的!
小黯對自家女兒,確實沒話說。
王夫人將事一件一件說明白,如數(shù)家珍。
“小黯曾經(jīng)在邪修手下救過女兒的命,這是其一,也是最重要的,小黯還在學宮內(nèi)督促女兒修行,幫她擺脫憊懶,就她現(xiàn)在那股努力勁兒,都讓我懷疑她是不是你女兒……這是其二!
“其三就是,今天小黯幫女兒,讓她拜國師為師,雖然國師沒說一定收下女兒,但能讓國師破格給女兒一個機會,已經(jīng)是非常難得了!
“你說,換作其他男子,誰能為女兒做到這三點?”
王烈沉吟許久,發(fā)現(xiàn)這三件事,無論是哪一件,都足夠讓自家對蘇黯千言萬謝,甚至是感恩戴德。
第一件事,是拯救了自家女兒的生命,而后兩件事,則是改變了自家女兒的人生。
一時間,王烈心中怒氣收斂了許多。
“但是……”
王烈仍有不愿。
“你先別但是!蓖醴蛉舜驍嗤趿业脑,平靜的道。
“還有,你別忘了,你這一身修為,你的毒,可都虧了小黯,現(xiàn)如今才有了解決的希望,人家可是每天都要來府上一趟替你解毒!
這句話,更是讓王烈啞口無言。
他心中的怒氣也隨之盡數(shù)熄滅。
無他,蘇黯為他們一家做的,實在太多了。
“小黯做的這些事情,我自然都記在心里!
王烈悶悶道。
“我們確實必須得回報他和老蘇,但也沒必要委屈女兒給小黯作妾!
他自問性格也算忠厚磊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但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又不等于就要讓女兒去當妾。
“有一點我要和你說明白,女兒嫁給小黯當妾,對她來說可不是委屈。”
王夫人道。
“女兒對小黯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不然詩詩前段時間茶不思飯不想,暗戳戳還想著懸梁自盡,你以為是因為什么?”
“但是小黯已經(jīng)和清羽有了婚約,這是老蘇和清羽父親共同商議決定的,他們此舉有什么更深層次的目的我們不得而知!
“但我們是沒有理由去破壞這樁婚事的!
“既然小黯和清羽的婚事已成定局,那詩詩想要和小黯在一起,就只有給他當妾這一個選擇。”
“這也是女兒自己的選擇。”
王烈聽完,沉默了半晌,道。
“我們的女兒雖然笨了點,但以她的條件,又不愁嫁人!
“你說詩詩不愁人家嫁?”
王夫人“呵”了一聲。
“那我問你,除了小黯以外,你能再給她找到一個自身既優(yōu)秀又愛她的夫婿?能保證你給詩詩找的這個夫婿他娶詩詩沒有其他目的?你能保證詩詩到了夫家以后,不會被婆家人怠慢?”
“我們和老蘇家知根知底,云錦走的早,倘若云錦還在,以她的性格,對詩詩也該視若己出,老蘇和我們相識也有百年了,他向來待詩詩也視如子侄!
“清羽和詩詩情同姐妹,你更是一清二楚,婉兒和詩詩關(guān)系也一直很好!
“老蘇家就這么些人,詩詩嫁過去后,會像是在家里一樣,被捧在手心里,不用擔心因為她是妾室,就受到怠慢和欺負!
“而詩詩嫁過去后,唯獨缺少的,或許就是正室的名分!
“難道就因為這個,你就不愿意讓詩詩嫁給小黯,嫁給她這么多年來,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
王夫人問。
王烈沉默良久。
聽妻子說了這么多,王烈心中已經(jīng)有所松動。
王夫人說的這些,他也覺得有道理,詩詩要是嫁到蘇家去,絕對不會受到任何怠慢,也沒人會只拿她當一個妾室看待。
原則上,他是不會讓自家女兒去當一個妾的。
但問題就在于,蘇黯為他們做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還是以前那個蘇黯,想要娶王詩詩為妾,那他自然是一個巴掌直接呼他腦門上,讓他少白日做夢。
但蘇黯從負荊請罪,到督促王詩詩修行,到從邪修襲擊中將她保護的完好無損,再到為王烈尋找祛除巫毒之法,最后到幫助王詩詩拜國師為師。
現(xiàn)如今,蘇黯不但證明了他的優(yōu)秀,也證明了他是真心對待王詩詩和他們一家。
而且,自家女兒也確實一直對蘇黯有特殊感情,這一點王烈是知道。
眼見王烈沉默不語,王夫人知道他已經(jīng)被說動大半。
王夫人道:“我只能說,女兒要是嫁給小黯,這對她來說,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結(jié)果。”
“我說了這么多,你都不愿意,難道你是擔心,女兒嫁給小黯為妾這一事,有辱王家門楣,擔心你未來的官場仕途,會因此受到影響?”
“夫人……”
王烈無奈搖頭。
如果是早年間,王烈還頗為熱衷于馳騁沙場、建功立業(yè),他或許會有此顧慮。
但隨著毒素的不斷侵蝕,和修為的倒退,王烈的功業(yè)心也淡了很多。
但現(xiàn)如今,在他眼中,最重要的還是家人。
“我自然不是顧慮這個。”
“哎!
王烈欲言又止,心中一陣躊躇不定。
見此,王夫人知道王烈已經(jīng)快要松口,只差臨門一腳。
于是,她決定最后添上一把火。
“對了,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當時詩詩因為小黯茶飯不思,甚至想要偷偷懸梁自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就給她支了個招,讓詩詩在給小黯喝的酒里面下了藥!
王烈聞言,神色頓時一僵,他聯(lián)想起了曾經(jīng)發(fā)生的某件事情。
“對,不用懷疑,就是當年我對你用的那種藥!
王夫人明艷動人的臉龐上揚起一絲狡黠的笑容。
王烈心中頓時一急,站起身一臉不敢相信道:“難道,詩詩和小黯已經(jīng)……”
他對那種藥的威力可謂是深有體會,除非是上三境修士,不然哪怕是六境武修也無法用修為抵御,而且還沒有解藥……
“這倒沒有……”
王夫人搖了搖頭,有些遺憾道。
“你那寶貝女兒一點也不中用,動手前總是猶豫不決就算了,最后關(guān)頭還出了岔子,小黯沒有被藥翻,反倒是她自己把自己灌睡著,然后小黯就照顧了她一晚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聞言,王烈總算是松了口氣,繼而心中又十分復雜。
自家女兒為了蘇黯那小子,不求名分就罷了,甚至都以這種方式來主動獻身,想要生米煮成熟飯。
“所以,女兒和小黯的事,你還打算繼續(xù)反對下去嗎?”
王夫人問。
“還是說,順遂了女兒的心愿,讓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王烈不答,只是盯著窗外的夜色,神色默然。
燈盞上,燭火靜謐的燃燒著。
王夫人也不催促,一邊慢慢悠悠的品著茶,一邊等待王烈的回復。
“唉~”
最終,王烈長嘆了口氣。
“罷了,隨你們?nèi)グ,此事我不反對便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