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把我們當小姨看待,難不成還能喜歡上我們不成?”
裴黑曦在錦榻上,坐著身子,看著裴白曦一臉沒好氣的說道。
“這……”
裴白曦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其實她在心底,也覺得這并不太可能。
但是心思頗為細膩,向來感性的裴白曦,在看了很多的情情愛愛類的話本小說后,對情感的體味,早已經(jīng)不是裴黑曦能比。
裴白曦當然能看出來,蘇黯展露出來的感情是真實的,他的的確確發(fā)自內(nèi)心的在乎她們。
但是蘇黯對裴黑曦的態(tài)度多多少少有點奇怪。
他的態(tài)度太過溫柔。
也太過耐心。
而且在這種溫柔和耐心中,蘇黯對裴黑曦,仿佛又不帶著那種晚輩對長輩的恭敬。
也就是說,他對裴黑曦的情感,是一種基于平等的狀態(tài)下,展露出來的。
蘇黯不用“師叔”或者“小姨”,而是用“您”。
“師叔”或者“小姨”都有晚輩長輩稱呼的意味在里面,尊卑分明嚴重。
但“您”卻不一樣,這個稱呼,雖然也有上級和下級的分別,但這種分別,卻可以理解為,是因為裴玄曦和蘇黯的地位以及修為差異,所產(chǎn)生的。
而非因為他們之間有那么一層非血緣關(guān)系的“師叔師侄”關(guān)系在。
“行了行了,你別再胡思亂想了,天天就知道看話本。”
“多大臉啊你,一點感情經(jīng)歷沒有,我看你是見師侄容貌生的俊俏,才這樣揣測人家喜歡你!
裴黑曦覺得裴白曦完全是看話本小說太過入迷了,昏了頭,以至于把話本小說里的情節(jié),帶入了現(xiàn)實生活中。
“我不就是你嗎?你干嘛說這樣的話編排我?”
裴白曦有些委屈。
裴黑曦撇了撇嘴,重新再錦榻上躺下,轉(zhuǎn)過身子,對裴白曦露出一個窈窕曼妙的背影,顯然不愿意再搭理她。
見此,裴白曦心中委屈之意更甚,澄澈的眼眸中,霧氣又有氤氳起來的趨勢。
只是想到了蘇黯方才的溫柔關(guān)切,心中這股委屈的情緒又緩緩的消散。
裴白曦躺在錦榻上,扯過薄毯,蓋住珠圓玉潤的身子,她抬頭看著天花板,在心中細細想了想。
又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草率。
自己也沒有過男女感情經(jīng)歷,光看了些情情愛愛的話本,便做出這樣的判斷,確實欠妥。
于是裴白曦開口道。
“那應(yīng)該便是我多想了!
“不過倒是你,下次對師侄不許這副態(tài)度了,師侄第一次來見我們,你便這般對他,也虧的師侄能容忍你的性格,沒往心里去,換作別人,早就拂袖而去了!
“知道了,我以后盡量不對師侄發(fā)脾氣!
面對裴白曦的說教,裴黑曦難得沒有一臉不耐,聲音悶悶的道。
地牢內(nèi),重歸于安靜,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
離開地牢后。
“師尊大人回來了。”
謝蘊忽然道。
而后兩人便在茶室內(nèi),看到了端坐在小案旁的裴玄曦,正端著青瓷茶盞品茗。
“師尊大人,我剛剛帶著小師弟,前往地牢給兩位師父送了午膳!
謝蘊對裴玄曦說道。
這是在提醒裴玄曦,她已經(jīng)帶蘇黯見過兩位師父了。
裴玄曦對自己善身和惡身的態(tài)度,一直是嚴加管控和雪藏。
等自己在《一氣化三清》這門功法上的造詣,達到足夠的高度后,便能做到三清合一,將兩具分身融合回來,這樣的話,她的實力和境界都能更進一步。
在這期間,若是這兩具分身被外界所知,容易產(chǎn)生一些對她不好的影響。
因此整個欽天監(jiān),除了裴玄曦本身以外,知道裴黑曦裴白曦存在的,也就只有謝蘊。
不過蘇小師弟畢竟是小師弟,不是外人,所以謝蘊覺得師尊大人不會責怪她這樣自作主張的行為。
果然,聽到這個消息,裴玄曦只是微微頷首,沒有什么其他表示。
謝蘊拉著蘇黯在小案旁坐下,蘇黯坐在裴玄曦的對面,謝蘊則陪坐在裴玄曦身側(cè)。
蘇黯用余光觀察著裴玄曦。
她一身黑白兩色的道袍,頭戴蓮花冠。
只不過和情感表現(xiàn)十分豐富的裴黑曦和裴白曦比。
裴玄曦神色清冷,面容輕靈絕艷,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子。
看起來便十分高冷,不茍言笑。
相比起來,還是裴黑曦和裴白曦更好溝通一點。
“這次你來找本座,所為何事?”
裴玄曦將茶盞放在小案上,那雙澄澈如琉璃的眸子看著蘇黯。
裴玄曦其實注意到了蘇黯用余光看著她,不過她也沒說什么。
蘇黯沒有光明正大的打量,她只當這是蘇黯對她這位“長輩”,有些拘謹?shù)挠^察。
“國師大人,我來欽天監(jiān),是想詢問您,能否看看,以王詩詩的資質(zhì)和天賦,夠不夠資格拜入您的門下!
國師大人?
這個稱呼,讓裴玄曦黛眉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經(jīng)過上次謝蘊的一番勸說,盡管對蘇黯沒什么感情,但看在師姐份上,裴玄曦也會試著去接納這位“師侄”。
方才謝蘊說自己帶蘇黯去地牢見裴黑曦和裴白曦,裴玄曦并未對此說些什么,便是默認蘇黯有資格知道這件事,這是裴玄曦對蘇黯一種變相的認可。
同樣的,如果蘇黯剛剛開口喊她“師叔”或者“小姨,裴玄曦也會默認。
但蘇黯的稱呼卻依舊沒有改變,還是之前的“國師大人”。
難道謝蘊沒跟向他透露,自己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有所改變?
顯然不太可能。
自家這徒兒的心思裴玄曦一清二楚,自己表達出的這樣的心思,哪怕她沒有明說,謝蘊都肯定都會向蘇黯傳達。
但蘇黯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點,他卻依舊沒有改口,仍然是畢恭畢敬的稱呼她為“國師大人”。
這很難讓裴玄曦不去想,蘇黯之前喊她那句“小姨”,是不是真心的。
還是說,蘇黯單純是看重她現(xiàn)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修為,看重她現(xiàn)在能給他帶來的利益,所以上一次是想通過這句“小姨”和師姐生前的遺物,和她拉近關(guān)系。
而非因為她和師姐之間,真摯的姐妹關(guān)系,因此也將她當作長輩看待。
一念及此,裴玄曦心中冷了幾分。
原本那種想要接納蘇黯,嘗試將其視為子侄的想法,也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