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眼看著眼前的男人,西裝革履,高大的身材被勾勒得完美異常,現(xiàn)如今的他渾身上下透著精明商人的氣質(zhì),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衛(wèi)衣洗到發(fā)白的窮小子。
愛她的,她愛的。
都是曾經(jīng)的祁淵。
和現(xiàn)在這個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江楠突然就覺得釋懷了,笑著說:“就算我沒有別人,也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祁淵瞳孔驟然一縮,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握著。
他什么都沒說,緊繃的下頜在燈光下森然凜冽。
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砰——”
辦公室的門被砸出一聲巨響。
半晌過后,江楠輕輕吐出一口氣,低頭趴在辦公桌上,抬手捂住隱隱作痛的腹部。
晚上十二點(diǎn),城市褪去白天的喧囂,萬家燈火盞盞熄滅,只有高聳的寫字樓里偶見通明。
江楠關(guān)好燈下樓,恍惚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正在這時,包里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一看,竟然是沈時晏。
哦……晚上忘了提醒他睡覺。
江楠盯著手機(jī)屏幕看了幾秒鐘,他的頭像很簡單,全黑的背景中間加了一個紅色標(biāo)志,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和他本人大相徑庭。
接通。
“喂!
低沉悅耳的音調(diào)從那頭傳來,仿佛近在咫尺。
江楠轉(zhuǎn)身靠在旁邊的柱子上,輕輕應(yīng)聲,“你怎么還沒有睡?”
“因?yàn)闆]有收到江小姐的提示!鄙驎r晏低低笑了一聲,“這才第二天,江小姐就把我排在了工作后面!
“不是工作!
江楠聲音很小,“沒有工作!
這句話說完,沈時晏陷入沉默。
兩邊都很安靜,只有時不時響起其他地方傳來的雜音,江楠甚至覺得,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她靜靜舉著手機(jī),另一只手無所事事,扣著柱子上的墻皮。
不知過了多久,聽筒里傳來男人低低的嘆息。
“現(xiàn)在在哪兒?”
“嗯?”
江楠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才說:“在公司地下停車場!
“站在那兒別動,我來接你回家。”
“……”
她其實(shí)想說自己開車了,也想問他不是在出差嗎?
可是無數(shù)個問題堆積在胸口,最后竟然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說了個好字。
沈時晏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蹲在路邊的女人,穿著牛仔褲和白襯衣,蹲在地上,烏黑長發(fā)像海藻一樣從兩邊傾斜而下。她不知道在哪兒找了根樹枝,抱著膝蓋在地上寫寫畫畫。
車越來越近,前面的女人抬起頭。
沈時晏清楚看著她的瞳孔里,仿佛有萬千星辰在蕩漾開來。
江楠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出現(xiàn),愣愣的忘了反應(yīng)。
“江小姐!
“啊!
“……”
沈時晏無奈一笑,解開安全帶下車。
拉著她的手把人拉起來,牽著去副駕駛。
把人按在座位上,再替她系好安全帶。
這一連串動作做完,江楠還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神色怔怔的望著他,像是還在夢里。
沈時晏微微俯身,一只手撐在座椅后方,一只手撐在車門上,這樣的姿勢,好像江楠整個人都在他的方圓之內(nèi)。
他深不見底的眼神里有很多內(nèi)容,望著她。
柔聲:“不開心了?”
江楠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他們一點(diǎn)都不像剛認(rèn)識,反而像多年老友,一個眼神都能起到陪伴和安慰的作用。
是夜晚總讓人情緒泛濫嗎?
為什么她覺得鼻子酸酸的……
江楠睫毛輕顫,低垂著眸子不讓自己看出異常,“還好。你不是還在出差?怎么會真的來這兒?”
這簡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時晏擰了一下眉,“回來了!
他這次出差的地方并不遠(yuǎn),下午沒有收到她的微信就覺得奇怪,于是連夜趕回來了。
江楠哦了一聲,抬頭之間仿佛倆人的氣息都交纏在了一起,她呼吸一凝,說:“那我們……現(xiàn)在回家嗎?”
太可愛了。
沈時晏心頭軟成一團(tuán)。
這樣的江楠不太常見,他很想抬手摸摸她的頭發(fā),捻動了兩下手指還是忍住了……還不是時候。
想到讓她這么不開心的人,沈時晏眸底閃過一絲冷厲,抬眼時又很快消失無蹤,“好,我們回家!
路上,窗外的景色從眼前飛速劃過,江楠看著窗戶上的自己,還有后方男人完美的側(cè)顏,竟然無聊的玩起了重影游戲。
往前湊一點(diǎn)點(diǎn),她能完全擋住他。
往后挪一點(diǎn)點(diǎn),她能跟他處于同一平面。
這個年紀(jì)這么玩兒,似乎太過孩子氣。
江楠被自己逗笑后又想,不知道多久沒和祁淵同城一輛車,現(xiàn)在他的副駕駛,可能都快被趙輕依給冠名了。
沈時晏余光看到她在笑,不禁莞爾道:“在想什么?”
“沒什么!
江楠的心情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淡淡地說:“我只是覺得,人在每個階段發(fā)生的變化都是不可逆的,如果到了岔路口,各自走各自的就好,不必強(qiáng)求!
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和祁淵,的確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沈時晏扭頭,女人如夢如幻的側(cè)顏驚為天人,他嗯了一聲,“相遇和分開,都有它的意義!
江楠轉(zhuǎn)頭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心臟仿佛被電了一下。
隨后砰砰砰的跳動起來。
在寂靜的車廂里,她自己清晰可聞。
好在前方很快綠燈,沈時宴沒有多說什么,溫溫笑了一下就再次啟動車輛。
江楠微不可聞的大口吸入空氣,將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一路無言到家,她復(fù)雜的心情再和祁淵沒什么關(guān)系,只想著和面前這個男人的相處怎么越來越怪。
“沈總,謝謝!
江楠雙手提包,纖長的手指無意識跳動的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時宴眸光幽幽一動,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叫我什么?”
“沈……總?”
怎么了嗎?
“江楠,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男人雙手插進(jìn)兜里,微微隆起的眉心隱約透著兩分悵然,“我都叫你江楠,你一直沈總沈總的稱呼,是不是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