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把上次事故和祁淵有關(guān)的事，告訴了戴曦。
“這件事只有我和沈時晏知道，官方?jīng)]有找到直接證據(jù)，所以沒辦法把他怎么樣�！�
江楠神色沒有什么變化，見戴曦半天說不出話，甚至寬慰的笑了笑，“他一直沒有聯(lián)系我，可能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吧。既然他找到你，可能確實有什么比較重要的話，我去聽聽，也無妨�！�
戴曦總算回過神來，把祁淵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
“那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有多不要臉，你約他！要是他耍流氓就隨時打給我，看我不扒下來他一層皮！”
江楠和祁淵約了第二天中午。
星河附近的咖啡廳，祁淵之前來過幾次。
他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窗邊坐著的女人，雙手捧著一杯白開水，目光沉靜，不知道在看著哪里。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腰部帶了點獨特的設(shè)計，正好擋住微微隆起的腹部，黑色長裙自然垂落到腳踝，平底鞋，中間有一截裸露出來的皮膚，白得仿佛能發(fā)光。
祁淵看著看著，深邃的眸子越來越沉。
不為別的。
只是站在這里，他心里的沉悶感就來勢洶洶。
他似乎不得不面對——
和里面那個女人再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就像眼前的透明玻璃，讓她看起來那么近，又那么遠。
祁淵握了握拳，抬腳走進去。
腳步聲停在旁邊時，江楠正好轉(zhuǎn)過頭來。
“祁總，好久不見�！�
她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但笑意卻不達眼底，“不知道你費盡心思約我出來，是有什么事？”
祁淵一頓，神態(tài)如常的坐下。
“你不是說我們還是朋友？”
服務(wù)員很有眼力見的過來，他要了咖啡和牛奶，然后才正眼看著江楠，“朋友之間約見一次，不是很正常的事？”
江楠挑眉，沒說話。
祁淵盯著她的眼睛，說：“無人機事故，是我做的。”
“……”
江楠沒想到他會直接這么說出來，畢竟，這說嚴重點能算得上犯罪。
“你不怕我錄音嗎？”
“你會嗎？”
祁淵目光篤定，“你不會。”
他太了解江楠了。
表面上看起來不近人情的一個人，實際對誰都會留一線，即便他曾經(jīng)傷害過她。
江楠笑笑，低眸看著杯子里的水，“我確實不會。但并不是因為你，而是沒有產(chǎn)生太嚴重的后果，對我也沒有太大的影響，追究起來反而勞心費力�！�
她嗓音清淺，“祁淵，少做點這樣的事，都會還的�！�
江楠相信能量守恒。
世上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
祁淵嘴角仿佛含著笑，冷冷的沒什么溫度，“你不恨我？”
“為什么要恨你？”江楠抬頭，平靜的眼睛毫無波瀾，“恨也是一種感情，祁淵，我對你沒有感情�！彼宰鍪裁炊紱]有用。
祁淵沒有說話，服務(wù)員把咖啡端上來，他一口氣灌了一大口。
抬起指腹擦了擦嘴角，某一瞬間，仿佛有陰霾在那雙深眸里一閃而過。
江楠沒有注意，瞥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牛奶，“如果你今天找我只是為了這件事，那我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祁淵，放過自己�！�
沒有必要為了已經(jīng)過去的事，反復給自己和別人找那么多麻煩。
祁淵深不見底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暗潮涌動。
他也以為自己能夠放過。
他也以為，不過是個江楠。
可是回國混才知道，他曾經(jīng)對她的愛都是真的，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刻入了骨血。
江楠的電話響了，見他不說話就接了起來，那頭沈時晏的聲音傳過來：“在做什么？”
“在外面�！�
江楠一頓，實話實說：“和祁淵見一面�！�
祁淵能聽到隱約的男聲，不用猜都知道她是在跟誰打電話。
她跟他……
竟然坦誠到這種地步么？
“嗯，很快結(jié)束�！�
“不用，我開車了�！�
“那直接回家嗎？”
“好。”
女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祁淵卻覺得，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聽過她這樣說話，久違的聽到這些，卻是因為別的男人。
江楠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掛斷電話放進包里，起身，“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忙了。祁淵，其實我們沒有深仇大恨，以后還是相安無事的好�！�
桌上的牛奶還放在服務(wù)員放的位置，動都沒動一下。
她連他點的牛奶都不喝。
祁淵眉心隆起，深眸里的痛苦再也壓抑不住。
女人錯身而過的剎那間，他伸手拉住她，暗啞的嗓音竟然帶著些許祈求，“阿楠，再陪我待會兒，行嗎？”
江楠沒動。
好一會兒看著不遠處輕輕笑了。
“祁淵，你女朋友來接你了�！�
她掙開他的控制，自上而下的目光看著他，“再見�！�
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江楠連同情他的想法都沒有了。她徑直朝著咖啡廳門口走去，和進來的趙輕依打了個照面。
趙輕依愣了一下，下意識掃向她后方。
男人背著身，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江總�！壁w輕依勉強笑笑，“好巧�！�
江楠面無表情的扯了一下嘴角，“趙小姐，我們之間就沒有必要整那些表面功夫了，你說呢？”
她無法忘記自己被趙輕依綁架過，而在趙輕依眼里，她是害她父親經(jīng)受牢獄之災的人。
“祁淵在里面，他在等你�！�
趙輕依眼看著女人從身邊走過，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又松開。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江楠這樣的性格。
仿佛這個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
男人她不在乎，丟了就丟了。
事業(yè)出問題她不在乎，能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她有一顆足夠強大的心臟，承受所有的失去、離別、甚至是失敗。
不管到了什么境地，都是高傲清醒的。
而她趙輕依呢？
即便擁有富足的生活，得到的東西又有幾分是真的？
到現(xiàn)在，還要裝模作樣，留住原本不屬于自己的人。
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不管是公司還是她，都承受不起失去祁淵的代價，祁淵即便是個垃圾……她也要抓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