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一愣,緋紅的舌尖頂了一下后槽牙,笑了。
所以今天這一趟,她真的只是為了錢。
陰沉著臉摸出一張卡,他沒看她,低垂的眸里情緒莫名,聲音冰冷,明顯帶著氣。
“給你,里面八十五萬!
“多的五萬,算利息?”
“嗯。”
“好!
江楠沒有拒絕,伸手接過。
下車。
祁淵盯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從這頭到那頭,那道身影一次都沒有轉(zhuǎn)過來看一眼,甚至連停頓都沒有。
他深邃的瞳孔色澤逐漸濃郁,重重一閉,掩蓋了其中的神色。
——
江楠拿回八十萬,心里像一塊巨石落了地。
她不可能不要自己的錢,但如果祁淵一直不還,那就還要繼續(xù)跟他產(chǎn)生交集。
做朋友當然可以,但欠錢不行。
開車回家,云錦舒剛吃完飯。
江楠下意識往書房看了一眼,云錦舒頓時了然道:“時宴今天晚上有應酬,沒有跟你說?”
“哦!
江楠點頭,換好鞋到沙發(fā)坐下,拿出手機。
最頂?shù)娜龡l未讀消息都來自一個人,時間是一個小時前,那會兒她在和祁淵吃飯。
【晚上有個應酬,回去晚一些。】
【還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給你帶。】
【帶個甜品怎么樣?】
江楠指間一頓,心口有一點點溫熱在逐漸蔓延。
她昨天和母親聊天的時候,隨口說最近想吃點甜品。沒想到就被沈時晏聽到,并且放在了心上。
她嘴角情不自禁上揚。
好像有什么正從心臟里狂奔出來。
只回復了一個字:好。
“發(fā)什么呆?”
“……”
母親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江楠本能的將手機往懷里扣了一下,“沒什么,工作。”
云錦舒沒戳穿她,只在心里感嘆女大不中留,嘴上說的正事,“這學期我有五個學生要帶,請假時間不能太久,既然你們不著急辦婚禮,我準備明天回京!
江楠一愣,“這么急?”
“明天下午有個重要的研討會,需要我參加!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江楠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給她一個擁抱,“等我有空,會回去看你們的!
“別給媽媽畫餅,我都看了,你過年能和時宴一起回來就不錯了。”
江楠打著哈哈,沒有正面回答。
現(xiàn)在離過年還有幾個月,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變數(shù)?
云錦舒收拾好東西就早早休息了,江楠幫她定好機票,又跟戴曦發(fā)微信說了一聲,明天要耽誤一早上的時間。
發(fā)完返回。
視線瞥過下方的黑色頭像時,她目光突然凝滯住。
母親明天離開,那她……也該搬回對面去住。
這本就是理所應當?shù)氖拢獏s說不清楚心里突然冒出來的異樣,像——失望。
她深呼吸了兩口氣,摒開所有雜念。
回房間洗漱。
出來時針已經(jīng)走向十一點,她擦著頭發(fā),猶豫要不要給沈時晏打個電話問問,畢竟應酬,可能需要喝酒。
結(jié)果電話還沒打出去,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緊接著臥室推開。
四目相對,江楠看著男人清明的眼睛有些驚訝,“你不是應酬嗎?”
沈時晏把手里的蛋糕放在茶幾上,抬手解著襯衣紐扣,嗯了一聲。
“那怎么沒喝酒?”
就之前的經(jīng)驗和戴曦來看,吃飯不喝酒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商務往來需要這個。
沈時晏抬眸看過來,瀲滟的眸子里笑意浮沉,“江小姐是在擔心我嗎?”
“……沒有。”
她只是……
怕他耍酒瘋。
江楠低著頭,沒發(fā)現(xiàn)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跟前,近在咫尺的距離,伸手就能碰到她。
沈時晏一直知道她安靜的時候很乖,但是沒有想到這么乖。
他黑眸越來越深,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磁性低沉的嗓音流瀉而下:“因為我愛人情況比較特殊,喝酒不好!
潺潺的語調(diào)就在旁邊,江楠一直覺得他的聲音有種魔力,好像能一下子就鉆進人心底,跟鉤子似的,撓得人心底癢癢的。
【我愛人!
這三個字猶如在癢的地方又開了一槍。
誰都沒有說話,房間里的氛圍在一點點發(fā)生變化,江楠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快,和被蓋著蓋子放在溫水里的青蛙沒什么區(qū)別。
就在臉上的溫度即將爆表的時候,她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這樣的動作仿佛能讓她安全。
咚、咚、咚。
她的心在跳。
江楠低著眸,強裝鎮(zhèn)定的聲音透著一絲不太明顯的顫抖,還有沙啞,“我媽明天回京城,我可以搬回對面去住,這段時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以后……可以恢復正常了!
沈時晏眉梢微微皺起,一秒后又松開,“江楠!
江楠抬頭看他,沒應聲。
她早該知道的,這個男人慣來擅長利用那雙眼睛,就算不說話也能百分之兩百的表達情緒,何況他還深情款款地說:“我不覺得麻煩,你呢?覺得我是麻煩嗎?”
“……”
除了誘哄之外,這話里還多了幾分淺顯的幽怨。
江楠舔了一下干澀的嘴唇,從沒覺得男人這么難搞過。
麻煩嗎?
不麻煩。
不但不麻煩,反而還多了很多方便。
但如果這樣回答的話,這個人后面是不是還有什么陷阱等著她?
于是她沒有回答,略啞的聲音說:“不早了,我有點困,你也去洗漱休息吧,晚安!
男人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蛋糕不吃了?”
“我……明天再吃,謝謝!
本以為會失眠,沒想到她竟然比平時還睡得早,甚至不知道沈時晏是什么時候睡的。
第二天早上,江楠起來的時候客廳里已經(jīng)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看了眼時間,眼中有懊惱一閃而過。
“江楠醒啦?”
花姨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笑瞇瞇的看著她,“時宴已經(jīng)送云教授去機場了,他們都說不要打擾你,你現(xiàn)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就是要睡到自然醒的!
江楠愕然,“沈時晏去送我媽了?”
“是啊。”
花姨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這不是應該的嗎?”
如果按照正常的關系確實應該,但沈時晏——
不知道為什么,江楠腦海中又閃過昨天晚上的場景,臉上的溫度又開始升騰,她不想承認……昨晚甚至做了一個關于他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