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握男人的手緊了緊,冷笑道:“趙輕依,你是沒睡醒么?”
“……”
“我只是和我老公來吃個飯,怎么就成了跟你作對?更何況這么多人看著,到底是誰跟誰作對?瘋了就去瘋人院,不要隨便看到一個人就像狗一樣亂吠,讓開!”
最后兩個字,冰冷凌厲,和她以往與世無爭的氣質很是不符。
趙輕依被吼得往后退了半步,神情怔愣。
突然,她眼睛里蓄起淚水,顫抖著嘴唇開口:“你都已經(jīng)把我們家害成這樣了,就不能放過我嗎?我們無冤無仇……”
她的話還沒說完,江楠已經(jīng)完全失去耐心,直接伸手將她掀到一邊,“誰給你搭的戲臺子,你就演給誰看,我不吃這套!”
有的人就像猴子,你給它一根桿,它就能順著桿子往上爬。
趙輕依就是這樣的人。
以前她的倚仗是她的父親,外面的人尚且還能給她幾分面子,現(xiàn)在只剩一個祁淵,還能值多少就不知道了。
不出意外的,剛坐下沒多久,餐桌面前就停下一雙錚亮的皮鞋。
甚至用不著看,就知道是誰。
男人凌冽壓抑的嗓音砸下來。
“道歉!
兩個字,和之前一模一樣。
江楠當沒聽到,身體往前傾了一些,好聲好氣的跟對面的男人說:“你想吃這個嗎?我看到網(wǎng)上都在推這個菜,酸甜口的,不是很辣!
沈時晏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抬眸就能看見近在咫尺的眉眼,漂亮、生動,眼里只有他。
他俊美的眉眼就那么舒展開來,柔聲說:“ 你想吃什么?”
“我也想吃酸的!
她本就不挑食,只是懷孕之后會時不時想來點重口味的東西。
沈時晏抬起手,將她垂落下來的發(fā)絲別到耳后,動作之自然,仿佛已經(jīng)做過千百遍。
然后把點菜的平板接過來,嗓音溫柔得能膩出水來,“媽說明天中午做椰子雞湯,很清淡,今天可以適當過分一點,我給你點!
江楠一看他的表情,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這是不生氣了吧?
一頓飯。
也太好哄了。
她壓著上揚的嘴角,往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殊不知這樣的場景落在祁淵眼里,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他眼眶猩紅,冷冷的陰霾占滿了整個瞳孔。
起伏的胸膛,顯然情緒已經(jīng)壓抑到了極致。
“江楠,你至于這樣?”
祁淵嘴角勾著一絲嘲諷,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在嘲諷眼前的畫面還是在嘲諷自己,“輕依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用得著落井下石?”
四周很安靜,原本的幾個營業(yè)員一看氣氛不對,都默默地往后退了幾步,只需要保證在起沖突的時候能第一時間沖上來就好。
江楠皺了一下眉,總算抬起頭來看他,“什么叫輕依已經(jīng)這樣了?她這樣,是我造成的?”
祁淵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趙輕依看起來也比剛才更加委屈。
這樣的表情,江楠都快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了。
她覺得好笑,又覺得對著這兩個人笑很沒有必要,只光風霽月地道:“我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傷害誰的事,更沒有害過誰,我如果有本事讓相關單位調查趙董事長,并且一查就查出東西,那我的公司也不至于兩三年都寂寂無名!
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說這些話。
江楠望向祁淵。
那雙眼睛深深淺淺,深棕色的瞳孔仿佛藏著無數(shù)秘密,她曾經(jīng)喜歡過那雙眼睛。
“祁淵,有時候親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對么?我沒什么需要解釋的,也不可能給趙小姐道歉,如果你們還不走,打擾到我和我先生吃飯,那我就只有讓服務員喊保安了!
至于趙輕依,她除了‘好自為之’四個字,不知道還能跟她說什么。
她是直腸子、沒心機,也不太想計較一些無傷大雅的事,但并不代表她是傻的。
趙輕依那些小手段,和跳梁小丑沒什么區(qū)別。
祁淵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緊繃的下頜因為隱忍在微微發(fā)顫。
先生?
她稱呼沈時晏為先生?
呵。
他忽而就笑了,身體站直以后看向一側的另一個男人。
他坐在那兒,明明姿態(tài)慵懶,但身上莫名就流淌著一種財富和涵養(yǎng)滋生出來的矜貴,氣場漫不經(jīng)心,卻又鋒芒灼灼。
江楠在說話,他就瞬也不瞬的看著江楠,眼含笑意。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兩情相悅,默契十足。
右手的袖口“錚”的細微一聲,掙開,祁淵舌尖頂了下后槽牙,說:“沈總這樣的身份,家里應該對另一半的要求很高吧,江楠不適合你,還勞煩你……高抬貴手!
最后四個字,幾乎是從唇齒之間迸發(fā)出來。
沈時晏沒有抬頭,依舊散漫的摩挲著手指。
他在想,婚戒應該用什么理由戴到江楠手上?
爺爺說的。
嗯,可行。
想完這個他才不緊不慢的抬起頭,沉沉的嗓音問:“嗯?祁總剛才說什么?”
“…………”
這感覺就像你已經(jīng)準備好跟他吵架,他突然問你身上的西裝是在哪兒買的。
祁淵氣笑了,目光從男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定格兩秒,轉身拉著趙輕依的手大步離開。
沈時晏看著他們的背影。
挑眉,“好沒禮貌!
江楠:“……”
她盯著對面那張俊美的臉,一會兒還是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就停不下來,她抬手掩著臉,一邊笑一邊感覺紅溫迅速蔓延上頭。
沈時宴很貼心的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面上推過去,低沉悅耳的嗓音問:“江小姐,對您先生的表現(xiàn)還滿意嗎?”
江楠端起水喝了兩口,然后裝模作樣的坐正,點點頭道:“嗯,很滿意!
讓對手破防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的所有行為都忽略得徹底,挑釁又怎么樣?找茬又怎么樣?我完全不在乎!
不過想到祁淵剛才說的那些,江楠還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沈時宴。
按理來說,他這樣的家庭確實應該對結婚對象很有要求,為什么就偏偏選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