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殿之內(nèi),香爐之上升起淡淡薄霧,血腥味彌漫,大殿的地上多了一道由鮮血繪就的陣法。
顏三背著手,那張算得上俊逸的臉頰此刻沒有一絲表情,現(xiàn)在的他,和那個陰翳暴怒的顏三完全不一樣。他緊緊盯著陣法中央,衣擺也變得一絲不茍,略微急促的呼吸反應(yīng)出來他現(xiàn)在緊張的心情。
陣法的光芒變化,由紅色轉(zhuǎn)為白芒。
六芒星的圖紋在地上升起。
那是顏氏本家的衣紋,象征著【天命】的代表。
“家主!彼械暮傲艘宦,語氣也沒有了往日的高傲,此刻竟有些低聲下氣。
陣法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顏三有些緊張,他沒得到回應(yīng),于是又恭切喊了一聲——
“家主?”
他有要事要稟,他想問問,可是有其他上九重的人來到下界,毀壞魔神石刻的必然不是這下界本土之人。
那邊還是沒有什么回應(yīng),反而那奇奇怪怪的聲響越來越大。
顏三察覺到不對,聲音也提高了些許。
“你是何人!”
那邊的聲音一停,緊接著,像是剛剛發(fā)現(xiàn)這個用來通訊的陣法一般,而后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
一陣戲謔又不太正經(jīng)的聲音傳了過來。
“哎呦,這是誰啊!蹦锹曇袈晕⒌统,又帶著點與生俱來的傲意,讓這邊的顏三幾乎可以想象到,那邊那位正隨意的靠在椅子上,左手把玩著銅錢,玩世不恭的對他說出這樣一句話。
“顏少主,家主在何處,這存放通訊靈陣的地方,也不是你該來的吧?”顏三知道了對面那人的身份,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語氣還是略微恭順道。
“本座都是少主了,這顏家有什么地方我去不得?對了,顏三,你現(xiàn)在在何處呢?”他隨意問道。
顏三并未回答,只是告訴他:“自然是在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務(wù),家主在何處,我有要事稟報他。”
檀香繚繞,身著紅衣的男子俊美風(fēng)流,那雙桃花眸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銅板,又將它高高拋起,在用食指和中指夾住。拖著頭的另一只手緩緩放下,將銅板重新系在了腰間的一串銅錢中。
他站起身,腰間的排列的整整齊齊的銅錢相互碰撞,發(fā)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從通訊靈陣傳到了顏三那邊。
顏三捂住耳朵,頓時覺得氣血上涌,頭昏眼花。
誰不知顏少主是萬中無一的音修,但是此刻被他這樣針對,顏三也皺起來眉頭,臉色微微有些不堪。
“少主,你這是與家主作對嗎?”
那邊傳來一聲好聽的輕笑聲,隨即語氣轉(zhuǎn)而冷冽。
“本座再問一遍,顏三,你在哪里!
通訊靈陣的力量甚至都隱隱有些扭曲,顏三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他突然覺得最近真是諸事不順。
先是神殿被人混進去,差點就把顏紀(jì)顧武他們放出。其次是祭品被顏九誤殺,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替代和解決方法。
還有就是太虛在這個時候突然復(fù)興,意圖帶領(lǐng)下界修士反抗神殿。偏偏最為重要的魔神時刻也相繼被毀,那根魔神之柱也被人打碎帶走。
現(xiàn)在和家主聯(lián)系一下,結(jié)果還被和家主一直以來不對付的少主截了胡。
顏三覺得自己身心俱疲,他的大業(yè),他的計劃仿佛碰到了無形的,不知道來自哪一方的阻礙。
“你在下界!彼S久不回話,另一邊的人語氣篤定的說道。
“讓我在算一卦……你遇到了困難是嗎!彼闹讣鈯A著一枚銅錢,紅色的衣擺襯得他指尖如雪。
“夠了!”顏三知道,他的血脈和本事可不比自己那位嫡系的哥哥差,再讓他算下去,家主的事估計要真的泄露了。
他幾乎是慌張的主動斷開了通訊靈陣。
只要沒有媒介,他就不可能找到這個下界。
顏三喘著氣,離那個已經(jīng)暗淡下去的通訊靈陣足有十米遠。
而后,他又陰狠的朝著旁邊的桌子打去。
“憑什么,憑什么顏家就我沒有得到【天命】的認(rèn)可。”
“憑什么他們都能問天意而我不行!”
哪怕憑借暗墟和蛛絲的力量,他也無法奪走顏二的天賦。這讓他怎么能不恨,他因此連一個真正的名字都不配擁有。
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原來叫什么了,被褫奪名字之后,似乎也只有那個眉目淡然的女子叫過他的真名。
“白暮……”他眸光陰沉,口中緩緩?fù)鲁鲆粋名字。
他走了出去,腳下的泥土濕潤,不知怎的,他將手放在了泥土之上。
他知道,自己從前最愛的女子被如今的自己關(guān)在了暗墟之內(nèi)。只要他修好被毀壞的暗墟本源,不出一個月,她或許就會被抽取生命力而死。
“殿主,修復(fù)本源的材料已經(jīng)尋好,您何時……”香尋從一旁走來,朝顏三行了一禮,話還沒說完,就被顏三打斷。
“再等等……”他直起了身,左手上還留著泥土的殘余。
“再等等吧!彼@樣說著,那雙一直陰沉的眸子從腳下的土地移到了遠處。
“叫顏十過來,本殿主要去太虛遺跡取圣器!
顏少主要插手此事,他不能再拖了。
沒有被蘊養(yǎng)好也無所謂,哪怕是個九品的圣器,也足夠讓他以顏氏子弟的身份回歸本家了。
他不在是被褫奪名字趕出來的喪家之犬,他將奪回屬于他顏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