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瀾心里咯噔一下,驚恐地看向季紅。
季紅也嚇一跳,怎么也沒想到楚君會在外面,這下完了,想瞞也瞞不住了。
“怎么辦?”季紅無聲地用眼神和孟瀾交流。
孟瀾也沒辦法,楚君板著的臉讓她手足無措。
“我,我們沒,沒瞞你呀……”孟瀾吞吞吐吐道,“你,你都聽見什么了?”
楚君突然撲哧一聲笑了,“看把你倆嚇的,我什么也沒聽見!
“嗯?什么意思?”季紅一臉懵。
“我就是問問你們?yōu)槭裁床m著我偷偷上廁所,也不叫我一聲。”楚君笑道。
“……”季紅和孟瀾對視一眼,冷汗都下來了,“你個死丫頭,進來就板著個臉,嚇死我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楚君得意道,“快說,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背著我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孟瀾點著她額頭說,“你呀,越長越小了,我們真有什么事,瞞著親媽也不會瞞著你的!
楚君滿意了,“這還差不多,以后再上廁所記得叫上我,聽見沒?”
“聽見了,死丫頭!”孟瀾和季紅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經(jīng)過這一回,兩人說話更加謹慎了,為了避免一不小心真被楚君聽了去,后面再有關(guān)李耀輝的事,基本上都是回到家以后微信聯(lián)系,絕不在店里提起。
經(jīng)過一中午的擴散,晚餐客人明顯增多,學生們也都聽說了這間新開的店,紛紛過來嘗鮮,附近的散客也有不少來試吃的,一直忙到將近九點客流才慢慢減少。
第一天就這么忙,大家都有點吃不消,孟瀾決定九點以后不再接待客人,直接在門上掛了打烊的牌子,三個人一同協(xié)助員工進行收尾工作。
收拾完之后,員工們都回家了,三個人關(guān)上門,關(guān)了大燈,圍坐一起算帳。
楚君是會計出身,算帳的事自然由她來,孟瀾和季紅在旁邊協(xié)助。
一天下來,總營業(yè)額三千多,楚君不敢相信,又仔細算了一遍,算完后,喜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感嘆道,“天吶,一天就能賣這么多錢,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做生意呢!”
“是啊是!”孟瀾也很激動,“折騰了這么久,終于見到回頭錢了,我自認為不是個愛財?shù)娜,可是,可是這種數(shù)錢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對對對,我以前做會計雖然也天天數(shù)錢,可那都是別人的錢,今天第一次數(shù)自己賺的錢,真是太爽了!”
“呵呵!”季紅一點感覺都沒有,還在旁邊潑她們冷水,“這就算多啦,我的大會計,這只是流水,不是利潤,你再算算咱們一天要開支多少,大大小小七個人力,水電煤氣加房租,米油肉菜紙巾餐盒,哪樣不要錢,而且咱們樣樣都用最好的,照這個收入,一天三千多,一個月?lián)嗡朗f,除去雜七雜八,還剩多少?”
楚君略一算,頓時蔫了,“確定沒剩多少!
孟瀾忙給她打氣,“別聽季紅危言聳聽,這才第一天,咱們都沒經(jīng)驗,宣傳也不到位,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就是就是!背只钸^來了,和孟瀾兩個抱著錢箱子整理鈔票,一張一張按大小面額理得平平整整,眼里閃著光,說,“雖然是不算多,但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掙到這么多,以后我們要更加努力,齊心協(xié)力把生意做好做大,我們要賺很多很多錢,要發(fā)財,要發(fā)大財!
孟瀾和季紅被她說得想笑,問她,“你發(fā)財了要干嘛呀?”
“我要把李耀輝從那富婆手里搶回來!”楚君不加思索地回答。
兩個人都愣住了。
楚君慢慢紅了眼眶,“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沒骨氣,可我就是放不下他,每當夜深人靜,我想起他離開的原因,心就像刀剜一樣疼,我想賺錢,賺很多很多錢,這樣我就可以把他找回來,和我和兒子在一起,讓他再也不用為了生活看人臉色仰人鼻息……”
說到傷心處,楚君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砸在她手里的鈔票上。
孟瀾心酸不已,想著李耀輝還不知道能撐幾天,可憐的楚君卻被蒙在鼓里,極有可能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著,不禁悲從中來,抱著楚君和她一起失聲痛哭。
季紅心里也不是滋味,過去抱住她們兩個,大家哭成一團。
三個孩子放了學過來找媽媽,進門就看到媽媽們在抱頭痛哭,全都驚呆了。
三人發(fā)現(xiàn)孩子們來了,忙抹掉眼淚坐端正。
“怎么了這是?”常笑上前問道,“是不是生意不好賠錢了?”
“死丫頭,凈說不吉利的,我們是因為賺錢了才激動哭的!奔炯t吸著鼻子說。
“真的假的?”常笑不信,“兩個阿姨沒做過生意,第一天見錢激動我還能理解,你這樣的也能激動到哭,我怎么就不信呢!”
“信不信由你!”季紅站起來說,“既然放學了就趕緊走,楚君離得近,和明皓步行回家吧,我把孟瀾和沈煜送回去。”
孟瀾和楚君也跟著站起來,收好東西,重新檢查了煤氣水電,鎖上門各自回家。
李明皓在回家的路上問楚君到底是為什么哭。
楚君說確實是見到錢激動哭的。
李明皓說,“媽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呀,再沒見過錢也不至于哭成那樣吧,你有什么事直接告訴我不行嗎,總是瞞來瞞去的,我覺得你一點都不信任我。”
“沒有!背f,“真的沒什么事,我們女人在一起就這樣,一會哭一會笑的,很正常的,你別多想。”
李明皓嘆氣道,“你說實話,是不是和我爸你倆離婚了?”
楚君心里咯噔一下,忙否認,“這孩子,你想哪去了,我和你爸的感情你還不知道嗎,這些年來我們從沒紅過臉,怎么可能離婚?”
“那爸為什么整天不回家?”李明皓說,“他跑車多少年了,從來沒像最近半年這樣,十天半月不見人影,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是匆匆忙忙就走,是不是你倆商量好了在騙我?”
楚君不擅長說謊,被兒子步步緊逼,急出一身汗,最后只好裝生氣,說,“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好好的偏盼著父母離婚,我都說沒事了,你還沒完沒了的,你爸過去是不這樣,這不是你要高考了嗎,他想抓緊時間給你多攢點錢讓你上大學用,有什么可疑神疑鬼的?”
李明皓見媽媽生氣了,不敢再往下問,但心里總歸還是懷疑的。
季紅把孟瀾送到家,說自己明天要和王東平交接,可能沒時間去餐廳,讓她有事打電話。
孟瀾回到家,安置沈煜睡下之后,自己卻怎么也睡不著。
一方面是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另一方面還是因為李耀輝的事。
她不知道這樣瞞著楚君到底對不對,想著萬一李耀輝真的哪天撒手人寰,楚君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該有多傷心多遺憾?
到時候她會不會怨恨她和季紅對她的隱瞞,季紅為李耀輝做了這么多,萬一楚君卻因此和她翻臉,豈不是冤死了?
退一萬步講,即便楚君能理解她們的良苦用心,李明皓能理解嗎,被大人們當小孩子一樣蒙來騙去,他心里會怎么想,他能受得了嗎?
孟瀾愁得翻來覆去睡不著,想找個人商量商量,卻不知道該找誰,手機里的聯(lián)系人翻了個遍,最后還是打給了魏城。
除了魏城,她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
魏城很快接了電話,開玩笑地叫了一聲孟總,問她有什么指示。
孟瀾嘆氣道,“你就別挖苦我了,我心里煩得很,想找你討個主意。”
“怎么了,是生意不好嗎?”魏城說,“今天賣了多少錢,我?guī)湍惴治龇治觥!?br>“賣了三千多!泵蠟懻f。
“三千多以你們店的規(guī)模和開支確實有點少!蔽撼钦f,“不過你別著急,一口吃不成胖子,餐飲不是賺快錢的買賣,得慢慢來!”
“你說的我懂!泵蠟懻f,“我找你不是為了這個。”
“哦?”魏城半開玩笑地問,“難道是想我了?”
“別鬧,是正經(jīng)事。”孟瀾說道,把李耀輝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他聽。
魏城聽說李耀輝快不行了,很是吃驚,“怎么會這樣,我記得他是很健壯的呀!”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遺傳因素吧,而且他也確實太拼命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泵蠟懻f,“你說我到底該不該瞞著楚君呀?”
“當然不該。”魏城說,“李耀輝是楚君的丈夫,這事說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楚君做為李耀輝的妻子,是最應該有知情權(quán)的,人都快沒了,還顧慮著孩子,這樣實在太荒唐,孩子學業(yè)固然重要,難道親情人倫就不重要了嗎,學習耽誤了以后可以補,但親人死了就永遠見不著了,你說哪個更重要!”
孟瀾覺得魏城說得有道理,其實她也是這么想的,可偏偏楚君夫妻把孩子的學業(y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魏城給她出主意,不管怎么樣要讓楚君知道,至于楚君要不要讓孩子知道,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總之瞞著楚君是不應該的。
孟瀾聽了魏城的勸,決定第二天就去告訴楚君,無論如何也要讓李耀輝在最后的時間里有親人陪伴,這樣將來她們大家才不會有什么遺憾。
孟瀾對魏城表示感謝,道了晚安便打算掛電話。
魏城說,“你這人好沒良心,你的事情解決了,我還有事呢!”
“啊,你有什么事?”孟瀾問。
魏城說,“我姑姑在國外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讓我明天去機場接人,你說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