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瀾上了車，和光頭邊走邊聊，問了他一些關(guān)于民間借貸的具體情況，光頭的回答總是似是而非，乍一聽是那么回事，仔細(xì)品又有哪里不對。
孟瀾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來不對，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車子開到半路，孟瀾收到一條信息，光頭警惕地問，“你愛人嗎？”
“我要有愛人還會自己跑貸款嗎？”孟瀾笑著說，“是剛才打電話沒接的朋友，告訴我他在開會。”
“哦�！惫忸^說，“現(xiàn)在各種貸款非常方便，借錢的事最好不要找朋友，免得錢借不到還傷了彼此的和氣。”
“你說的對。”孟瀾順著他說，“那我給他回個信息，就說沒事了�！�
光頭見她傻傻的，便放松了警惕。
孟瀾發(fā)了信息出去，然后繼續(xù)和光頭聊天，過了一會兒又說，“我忘了，我得給我姐們兒發(fā)個信息，讓她幫我給孩子送飯�！�
“發(fā)吧！”光頭說。
孟瀾就又發(fā)了一條信息。
很快有信息過來，光頭警惕心又起，孟瀾看了一眼，主動對他說，“姐們兒回的信息，說知道了�！�
光頭應(yīng)了一聲，沒再追問。
車子七拐八拐停在一幢老式居民樓下，光頭停好車，招呼孟瀾下車。
孟瀾下了車，左右看了看，說，“你們怎么在這么破的地方辦公？”
“那什么，前幾年剛起步不是沒錢嗎，這邊房租便宜，最近我們就要搬到市中心的寫字樓了�！惫忸^一邊解釋，一邊催著孟瀾進(jìn)去。
孟瀾抱著胳膊撫了兩下，說，“我突然有點緊張了�！�
“緊張什么，咱倆都聊一路了，你看我像壞人嗎？”光頭笑著把手搭在她肩上，推著她進(jìn)了樓道。
舊樓沒有電梯，兩人爬樓梯上了頂樓，光頭走到左側(cè)房間咣咣拍門，里面有人問，“誰呀？”
光頭說，“你爺爺！”
房間嘎吱一聲打開，一個瞇瞇眼的男人探頭出來，伸手給了他一拳，“王八蛋，又占老子便宜�！�
“別鬧，有客戶�！惫忸^喊道。
那男人的目光落在孟瀾身上，立刻堆起笑，殷勤地請孟瀾進(jìn)屋。
光頭推著孟瀾進(jìn)了屋，說，“你進(jìn)去吧，我趁著天沒黑再去跑幾單�！�
“你要走��？”孟瀾慌忙拉住他，“你帶我來的，好歹等我辦完手續(xù)拿到錢把我送回去呀，不然這么偏僻，我?guī)еX多不安全�！�
光頭說，“沒事，這些你都不用擔(dān)心，我同事會幫你安排好的�！�
“那不行，我就信任你自己�！泵蠟懻f。
光頭再三勸她不要害怕，硬是掙開她的手走了。
門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孟瀾嚇得一激靈。
瞇瞇眼嘿嘿一樂，說，“放松點，來都來了，有什么好怕的�！�
孟瀾忐忑不安地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這房子特別大，好像是兩套房打通了，隔成了大大小小七八個房間，卻靜悄悄的沒一點動靜。
“你們這就你兩個人嗎？”孟瀾問。
“有幾個出去跑業(yè)務(wù)了，還有一個在睡覺�！辈[瞇眼瞇著眼笑。
“睡覺？”孟瀾說，“工作時間還能睡覺，怎么感覺一點都不正規(guī)呀？”
“這種買賣有什么正規(guī)不正規(guī)的？”瞇瞇眼收起笑，有點不耐煩了。
“這么說，你們是違法的？”孟瀾說。
“大姐，你的問題也太幼稚了？”瞇瞇眼說，“你見過哪個搞裸，貸的是合法的，別啰嗦了行嗎，想拿錢就趕緊脫衣服�！�
“裸，貸？什么裸，貸？不是民間借貸嗎，怎么就裸，貸了？”孟瀾變了臉色，抓住自己的衣襟說，“我不貸這種，這種是違法的�！�
“來都來了，不貸怎么行？”瞇瞇眼又開始瞇著眼笑，好言勸孟瀾，“只要拍張照片就能解你燃眉之急，多少年輕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以后會拿著照片威脅我的�！泵蠟懻f。
“只要你按期還款，我保證不會的。”瞇瞇眼說，“雖然我們做的生意不見光，但信譽(yù)還是有的�！�
“那我也不貸，我一把年紀(jì)了，丟不起這人�！泵蠟懻f。
瞇瞇眼徹底失去耐心，沖一間房門揚(yáng)聲喊道，“老五，出來幫忙。”
房門打開，走出來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冷冷瞥了孟瀾一眼，說，“自己脫還是我?guī)湍忝�？�?br>孟瀾驚恐后退，“你不要過來，你們這是違法的……”
老五根本不予理睬，上前就抓住了她的衣領(lǐng)。
瞇瞇眼從墻角的辦公桌拿起一個相機(jī)開始調(diào)焦。
孟瀾立刻改了口，“你別碰我，我自己脫，我自己脫�！�
老五松開手，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孟瀾捂著心口喘氣，說，“我想先上個洗手間�！�
“上什么上，拍完再上。”老五嫌她太麻煩。
“我嚇得……有點控制不住了……”孟瀾紅著臉說。
老五還要說什么，他的手機(jī)響了，暫時顧不上理會孟瀾，掏出手機(jī)看了一眼，對瞇瞇眼說，“老大的電話�！�
“快接，看老大什么指示。”瞇瞇眼說。
老五瞥了孟瀾一眼，顯然不想讓她聽到，催著她說，“不是要上洗手間嗎，還不快去！”
“洗，洗手間在哪？”孟瀾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
老五已經(jīng)接通電話，用下巴指了指方向。
孟瀾拎起包去了。
進(jìn)了洗手間，她把門反鎖，靠在門上長長出了一口氣，掏出手機(jī)給厲晨發(fā)信息。
早在光頭在銀行門口和她搭訕時，她就看出了不對勁兒，趁著光頭去買煙的空檔和厲晨取得了聯(lián)系，沒想到厲晨最近正好在調(diào)查一起裸，貸案，便拜托孟瀾幫忙把人拖住，他們馬上趕來。
孟瀾沒有經(jīng)驗，心里又害怕，沒能有效地拖延時間，只得上了光頭的車跟他走。
在車上，她發(fā)了定位給厲晨，一路上的信息都是在和厲晨交流，而厲晨那邊正根據(jù)定位追蹤而來，他告訴孟瀾，除了拖延時間，別的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激怒對方，無論如何一定要保全自己。
孟瀾刪掉信息，調(diào)整好情緒，準(zhǔn)備出去接著和那兩個人周旋。
這時，隔壁隱隱約約傳出女人小聲的啜泣，讓她剛放松的神經(jīng)又繃起來。
她想了想，悄悄拉開門，從里面探出頭向客廳張望。
老五和瞇瞇眼正湊在一起聽電話里的指示，沒有注意到她，她躡手躡腳地從門縫擠出來，往那間有哭聲的房間摸索過去，到了門口，她輕壓把手，門便開了，里面的情景把她結(jié)結(jié)實實嚇了一跳。
七八個年輕的姑娘，一絲不掛地偎在一起，雙手被反綁著，嘴里塞著破布，發(fā)出嗚嗚咽咽的哭聲。
看到門開，姑娘們?nèi)珞@弓之鳥，驚恐萬狀地往墻角擠，嗚嗚地叫喊。
“噓！”孟瀾沖她們豎起食指，掩上門走進(jìn)去，小聲說，“別怕，我不是壞人，警察很快就來了。”
姑娘們將信將疑地盯著她，總算沒有再發(fā)出聲音。
其中一個姑娘掙扎著往別人身后擠去，垂著散亂的長發(fā)不敢抬頭，似乎在隱藏自己。
孟瀾以為她是害羞，也沒在意，怕自己待久了被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便打算出去再拖延時間，走了兩步，突然覺得那姑娘有點似曾相識，遲疑了一下，走回去撩開了她的頭發(fā)。
一張淚跡斑斑的臉露出來，讓孟瀾大吃一驚，這姑娘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阿戀。
“你怎么會在這里？”孟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拿掉阿戀嘴里的破布。
阿戀羞紅著臉，嘴上卻犟道，“你管不著�！�
“……”孟瀾點點頭，“好，我不管你，等下警察來了，我讓他們不要救你�！�
說完站起來就走。
“不要！”阿戀立馬慫了，“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孟瀾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蹲下來問她，“那你告訴我，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們要讓你們做什么？”
阿戀吭吭哧哧說，“我們，我們都是借了裸，貸，還不起，他們要逼著我們賣……買家就快來了……”
“什么？”孟瀾沒想到這么嚴(yán)重，之前的淡定也有點維持不住了，站起來就往外走，阿戀失聲叫她，“沈太太，不要走，我怕！”
孟瀾看著她，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有道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xùn)|，這前后還沒過三個月呢，當(dāng)初趾高氣揚(yáng)跑到宴會上找她談判的姑娘竟淪落到低聲下氣求她搭救的份上了。
孟瀾想著昔日種種，真想一狠心拂袖而去，但她終究還是不忍，彎腰幫阿戀解了繩子，從包里掏出一支防狼噴霧遞給她，說，“我現(xiàn)在除了和他們周旋也沒別的辦法，你在這里先把其他人的繩子解開，萬一有什么不測，注意保護(hù)好自己�！�
孟瀾鎮(zhèn)定的樣子讓阿戀找到了一絲安全感，死死拉著她的手不放，連聲求她留下來陪著自己。
孟瀾說，“這不行，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拖延時間，等警察過來，留在這里只會暴露的更快�！�
“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暴露了，臭娘們兒！”老五在門口惡狠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