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的光暈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碎影,像極了此刻盤根錯節(jié)的局勢。
徐老扶著涼亭的木欄桿,指尖觸到微涼的木紋,方才散步時積攢的疲憊讓他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兩聲,蒼白的臉色在燈光下更顯憔悴。
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聲音帶著幾分病中的沙啞,卻依舊透著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嗯?最近進展都很順利吧?聽郭曙光說,今天晚上徐晨升著急忙慌下了飛機,直奔省級家屬院找付國安了?”
“對,付國安已經(jīng)松口,答應給徐晨升開辟新的運輸路線。只要徐晨升敢用這條路線運軍火,我們隨時能抓住他的把柄,連帶付國安一起拿下。”
“拿下?”徐老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遠處搖曳的樹影上,語氣里帶著幾分深思,“你急什么?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就像這葉子,到了季節(jié)自然會落,事情到了火候,也會從內部發(fā)酵!
涼亭外的風卷起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遠。
蔣震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立刻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讓曲家人自己對付他們?”
坐在一旁的程勇瞬間屏住了呼吸——他早就覺得徐老的計劃不止表面那么簡單,此刻聽到蔣震的猜測,心臟不由得跟著提了起來,眼睛緊緊盯著蔣震,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你很敏銳!毙炖系穆曇衾镫y得帶了一絲贊許,卻很快又沉了下去,“但你得想清楚,如果你現(xiàn)在動手對付徐晨升和付國安,你的身份怎么辦?”
他刻意停頓了片刻,讓蔣震消化這句話的重量后,繼續(xù)道:“你是副外長,是西東特使,這兩個身份都非常地重。一旦你親自下場,哪怕只是間接參與,只要被曲家抓住一絲痕跡,他們會怎么想?他們會覺得你是沖著曲家來的,到時候狗急跳墻,我們之前的布局就全白費了!
蔣震沉默了。
他確實考慮過直接動手的便捷性,卻忽略了身份暴露的風險——曲家能在官場立足這么多年,最擅長的就是拉人下水,一旦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他們肯定會拉別人下水,同時抽身離開。到時候,不僅查不了曲老,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泥潭。
“那我們該怎么做?”蔣震的語氣低沉地問。
“造勢并借勢!毙炖线是一如既往的老成沉穩(wěn),低聲道:“造徐晨升的勢……借徐晨升的勢,借曲家的勢,借付國安的勢。你要做的,不是動手,而是引導!
他扶著欄桿,慢慢站直身體,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接下來,你讓程勇告訴徐晨升,拿回那一百五十億軍火后,不要急于求成,要在曲家面前‘露一手’。讓他詳細說說他是怎么跟億朗高層談判,怎么‘說服’王振讓步的——不用說實話,編得越像回事越好!
“這么做是為了讓曲家重視他?”蔣震問。
“不僅是重視,是讓曲家覺得他‘有用’!毙炖辖忉尩,“曲家一開始把徐晨升當替罪羊,是因為覺得他沒本事,好拿捏?扇绻苣没匾话傥迨畠|的軍火,曲老就會覺得他有手腕、有人脈,甚至會覺得他比曲文斌更靠譜。到時候,曲家不僅不會再提防他,反而會主動拉攏他——畢竟,能替曲家賺錢、擦屁股的人,曲老不會輕易放棄。”
程勇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心里暗自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