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年后。
太初的虛無，已僅剩中心最后一點，余者已盡數(shù)崩潰，消亡。
在這小塊虛無之外，無盡的扭曲汪洋已與大冥無幾乎重疊，已經(jīng)取代了一切。
“這一天，終于到來……”
李青云盤坐在僅剩的那點虛無中，面對寂滅終結(jié)的到來，卻是不驚不喜，波瀾不興。
周身道光縮聚到體表，與淡淡的秘法恒光交融一處，抵擋著無形而兇險之極的歸寂消亡之力。
他的左手邊，是那座已經(jīng)變得腐朽殘破的九恒殿，九面殿壁上的永恒符文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剝落，模糊。
秘殿中，女葬帝、阿黎、程棠等人族六圣雙眼緊閉，陷入枯寂狀態(tài)，周身有一圈淡淡的永恒秘法恒光遮蔽。
以往洪元、混元兩次時代輪回，拉、定妄等圣人也是通過枯寂自守，消耗永恒靈機(jī)與血食資糧，強(qiáng)行熬過去的。
太初即將大歸寂，消亡之力太過兇橫。
即便是他，也僅能護(hù)住自己，以及殘破九恒殿中的六圣。
再無余力做其他動作了。
倒是濁道分身“李泉淚”，在半個月前將恒宇濁魔功修持到第八層，道行臻至莫測之地。
若以清靈之道的境界來劃分，便是劫外境巔峰。
濁道分身不為大坍縮限制，半個月前強(qiáng)行掙脫了“物質(zhì)層面”，靠所剩無多的一點濁泥氣機(jī)遮蔽自身，人已在冥無層面。
當(dāng)然分身所在的冥無區(qū)域，還是沒有脫離永恒符文邊界。
如果濁道分身要走出這方宙域，還是得撞出邊界封禁。
這對恒宇濁魔功八層的“李泉淚”來說，當(dāng)是輕輕松松。
李青云能感應(yīng)到，自身所在的這最后一點虛無空間，馬上也要在大坍縮的壓迫中，與他一起徹底陷入混沌奇點之中。
最后時刻，即將到來。
只是，李青云有些擔(dān)心，只覺在這股最后大坍縮中，那些扭曲腥膻源質(zhì)多多少少也必會一起被壓縮進(jìn)混沌奇點，化作新世的一縷污染源頭。
“新世，看來也未必如貧道所愿啊，到時還得費一番工夫……”
他眸中亮起水晶煙霧，清晰地看著身外的最后這塊虛無空間，在急速地坍縮，朝他擠迫而來。
滾滾扭曲源質(zhì)沿著大坍縮的勢頭，如萬丈污濁巨浪轟然拍來。
時間、空間等一切，都在大坍縮中的不復(fù)存在！
“無量天尊！”
最后一點虛無徹底消亡，大坍縮之力猛地一收，一股難以抗拒的宙域擠壓大勢，嗡地將李青云、九恒殿中的人族六圣沉陷到一點！
宙域混沌奇點。
也就在這一刻，李青云看到大冥無那混沌大道源點，裹挾著他的大道軌影，驀地與混沌奇點重合一處！
他頓時諸感俱失，諸力凝滯，整個人正陷入一種難以名狀的奇異狀態(tài)。
是大歸寂，大毀滅。
哪怕永恒秘法恒光，也僅能護(hù)住自身與六圣靈智不在這種狀態(tài)中崩解罷了。
“真是，好生恐怖的歸寂！”
“若非貧道永恒之身初成，秘氣護(hù)體，恐怕還真挨不到開天的那一刻！”
“這輪寂滅大劫如此險惡，難怪拉圣、定妄祂們都沒有一點把握！而我，身為人族始祖始圣，并未獲得多少舊世運(yùn)數(shù)，此時就唯有靠自身道行來硬扛……”
不愧是大歸寂。
這等宙域輪回大勢，連李青云這等道行境地，都覺得艱險萬分，但凡修為再差一點，秘氣恒光再弱一些，他都只能自保，而護(hù)不住阿黎等人族六圣！
就在他諸感歸寂的最后一刻，心里驀地泛起最后一絲萌動，他下意識地往“外”一看。
這一看，頓時令他臉色大變。
不過隨即，他就在混沌奇點中，“冬眠”過去。
右手還死死抓住破爛的九恒殿，本能地保持秘氣地注入。
大冥無中，一道周身恒光繚繞的偉岸身影，站在原太初大宇宙的透明邊界外，手中托著一個玉白色的瓶子，對著前面一收。
那符文邊界裂開道口子，只見滾滾扭曲源質(zhì)，如宇宙狼煙般涌了出來，被那玉白色瓶子輕松收納。
須臾之后，符文邊界之內(nèi)的扭曲源質(zhì)已不剩半點，只剩下徹底的死寂，黑暗。
那體覆恒光的偉岸身影，有些滿意地收起瓶子，自言自語說道：“此處宙域，不愧是曾走出那鴻鈞、冰神的地方，每次收到的藥引成色，都要比第一序列環(huán)鏈的其他宙域好上一些！”
緊接著，祂眸中又恒光大耀，朝邊界內(nèi)的黑暗死寂來回巡掃一遍，見沒有什么異樣，這才轉(zhuǎn)身一縱，化作一道恒光在冥無中漂移般渺渺遠(yuǎn)去。
一片死寂的中心，那混沌奇點猶如黑暗之核，繼續(xù)緩緩收攏，坍縮。
但死寂，是物質(zhì)層面的死寂。
大冥無中，就在混沌奇點的附近，有一團(tuán)與冥無幾乎同色的濁氣靜靜漂浮著。
內(nèi)中，一尊三頭八臂、鈞沉無量的黑暗道影微微瞇眼，看著那一道恒光身影閃爍離去。
“視大宇宙眾生為螻蟻，以萬族扭曲源質(zhì)為藥……剛才那個永恒族，卻不像是殷帝！”
李青云濁道分身心中轉(zhuǎn)動，揣測那以瓶子收扭曲源質(zhì)的永恒族的身份。
直覺告訴他，那位大概率不是殷帝！
那事情，就又變得復(fù)雜迷離起來了。
“若是如此，只能說即便是殷帝，也不得不受制于人，讓出自己的封地，任人施為……”
他的濁道分身，已是太初大歸寂中，唯一的清醒存在。
身在濁道里，不在劫數(shù)中，正以旁觀者的身份，漠然看著宙域生滅。
此身已將恒宇濁魔功修持到第八層，道行實力等于劫外境巔峰，但于此也遇到了瓶頸。
他感應(yīng)到，想要再進(jìn)一步，踏入至尊之境，就要將恒宇濁魔功修到第九層，亦即那位濁尊曾經(jīng)抵達(dá)的境地。
但這方宙域，已經(jīng)沒有讓他修成濁魔功第九層的條件。
這一層，需要的濁氣堪稱天量！
濁道分身也只有走出大歸寂的第一序列環(huán)鏈，去找到新的濁氣盤結(jié)之地，才有可能證得至尊之位。
環(huán)鏈之外，天地?zé)o限，大冥無中一定存在這樣的機(jī)緣。
因為越是清靈大盛之地，濁氣也必越是沉積翻涌。
據(jù)李青云所感，永恒族走的無異也是清靈之道，只不過似乎“開發(fā)”出很多新花樣罷了。
濁道分身，就這么守在混沌奇點附近，等著本尊在里面“蘇醒”，以力開天。
這一等，便是漫漫光陰過去。
混混沌沌之中，“冬眠”中的李青云，身上的永恒功秘法卻因這種“瀕臨死亡”的狀態(tài)，而本能地瘋狂運(yùn)轉(zhuǎn)。
就像曾經(jīng)冰河古墟中的那具永恒凍尸般。
李青云自是不知，“因禍得福”的他，因為深陷混沌奇點諸感消失，使得身·永恒功自行修持，每過一刻，他就多修成了萬個秘法變化。
功力，在混沌無覺中，不斷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