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河圣人那滄桑、悲涼的聲音響起:
“青云,你我隔虛相識一場,此劫老夫是過不去了,再次與你訣別!應(yīng)劫之際,老夫有所悟,扭曲腥膻之道,終究逃不過大劫數(shù)磨滅,你堅守舊道,當(dāng)是正確的!”
“吾去,無所留戀,唯有不忿,若有一天你登虛入圣,還念老夫一點情分,斬了接引這老匹夫吧!”
“另,吾曾經(jīng)所留血脈后裔中,唯淵瑯勉強還算有點看頭,請你稍微照看一二!”
“吾,去也……”
語盡,光散,化灰。
緊接著,虛外隱隱傳來數(shù)聲怒吼,殘墟層面便猛地劇烈震蕩,隨即有潑天的腥紅糊了半邊的殘墟。
天地壓抑,沉重?zé)o比,如末日降臨!
圣隕,又有圣隕!
各方勢力的準(zhǔn)圣,都是不由震驚望虛,尤其是滅虛會那批寰宇之子們,還是親眼在殘墟,見到真正的圣隕景象。
仰對那糊天般的腥紅,李青云不由微微閉上眼,喃喃自語:
“淵河老友,一路走好……”
他的隱約感應(yīng)中,淵河圣人的氣機在這一刻,的確驟然消散,就像大風(fēng)吹過燈火,燈滅,人去,徹底消亡。
在他的心中,是有淡淡的傷感的。
淵河圣人與他,的確有些隔空忘年交的意思。
雖然虛外都是一群冷漠無情的血食老怪物,但淵河圣人多少還有點“良性”,至少這位圣人不像其他虛外,在那鏡面場域爭奪永恒靈機中,留得淵瑯的性命。
更不用說,之前在寰宇層面,此老對他還頗為照顧。
若非如此,他李青云也不會這么“輕松”,盡得淵族好處,又從容脫身而出。
至此,原有九圣在位的壯哉淵族,已去三圣,僅余六圣,頹勢一現(xiàn),幾乎已經(jīng)確定將成為這場寂滅大劫數(shù)下,最先被“獻祭”掉的上族!
九圣與六圣,看似就差了三者,實則威勢相差極大。
九圣聯(lián)手,可傲視虛外,一族等同數(shù)族,諸方都得高看兩分,謹慎對待。
六圣的話,還是算了吧,前面都守不住,后面已注定節(jié)節(jié)潰敗,直至毀滅!
“淵族崩潰之快,超出貧道的預(yù)料。如此看來,我的時間也越發(fā)緊迫了……”
李青云輕輕嘆息。
他九印盡成,功參造化,境地圓滿,滯留殘墟層面,所缺者,天時也。
但一日沒有登虛入圣,便一日都是虛外眼中的人道余孽,一口不錯的血食!
好在,殘墟層面似乎遺存下來不少永恒靈機,他也不算是虛度光陰,但凡有永恒靈機“出土”,他必有所覺,奪之,或分之。
永恒顱骨這一部分,雖還沒真正衍化形成,但也能看到希望。
“圣祖!”
一處名叫黃坡觀的古跡場域中,淵瑯為首,領(lǐng)著淵一萍還有另外幾個淵族年輕準(zhǔn)圣,正與以寒山紫為首的幾位寰宇之子廝殺斗法,此時圣隕之際,祂若有所感,便是睚眥俱裂,飆出血淚,大聲嘶吼。
“淵河圣人隕落了!”
淵一萍幾人也是心神大震,只覺末日崩塌,也是大喊出聲。
只要是淵族子弟,任是誰也看出,本族圣人接連隕落,已顯示淵族在加速頹落。
淵族,還有明天嗎?
剩下的六圣,還能帶著淵族,走到下一個大宇宙紀(jì)元嗎?
“呦,原是淵族圣人隕落啊,這倒是值得慶賀的大好事!”
滅虛會四巨頭之一的寒山紫,一身紫衣曼妙,容貌昳麗,看到淵瑯等人悲愴高呼,卻是不由冷笑嘲諷。
“好好好!上族血食老怪物,死一個,這世道就清明一分,死得好哇!”
另外幾個滅虛會的年輕男女,也是諷刺笑著,拍手叫好。
滅虛會,與上族勢不兩立。
上族虛外不死,滅虛會還有眾人背后的寰宇之地終要化灰,雙方本就是“巨仇”。
“辱我圣祖,落井下石,我淵瑯與你滅虛會勢不兩立,殺!”
雙眸血紅一片的淵瑯,哭嚎中,兇意畢露,大道偉力轟然爆發(fā),朝寒山紫瘋狂攻伐而去。
淵一萍、淵巫玉筠等幾人,也是滿臉悲愴之色,朝對面的寰宇之子奮力攻去。
“這處黃坡觀,吾滅虛會要定了!”
寒山紫嗤笑一聲,毫不畏懼迎上四環(huán)境地的淵瑯。
她雖剛證道準(zhǔn)圣兩年余,然運數(shù)無雙,在殘墟連連觸發(fā)機緣,修為也已經(jīng)踏入四環(huán),又因為道基雄渾無比,卻是并不淵瑯這批淵族準(zhǔn)圣放在眼里。
轟轟!
大道轟撞,廝殺越發(fā)慘烈,該處場域隱隱被打得裂開。
半個時辰后,淵族敗相盡顯,地上已躺著兩具淵族準(zhǔn)圣的尸體。
這兩位,曾是淵族寄予厚望的“五杰”之二,然而走出宇外后,乏善可陳,平庸之資罷了。
“玉筠,逃出去,直接去青崖洞天!”
遍體鱗傷的淵瑯、淵一萍,奮起余力,擋住寒山紫等人的洶涌偉力,將淵巫玉筠推送出去。
這一刻,祂們是絕望的,悲愴無比的。
堂堂壯哉淵族,不但虛外圣人接連隕落,就連這殘墟層面,也是被這些原本瞧不上的“野人”給欺凌了!
吾族,真要亡了嗎?
轟!
紫光映照空域,寒山紫曼影騰空,手中紫電錘砸在淵瑯胸口,使其徹底反擊之力。
又是紫影一閃,追出場域屏障,一道綾影纏繞過去,便將滿臉悲傷的巫玉筠拘拿下來。
“區(qū)區(qū)二環(huán),也想逃走?”
寒山紫拿下巫玉筠,返回黃坡觀場域核心地帶,將動彈不得的巫玉筠扔在地上。
此時,淵瑯、淵一萍與巫玉筠皆是傷口翻卷,氣息萎靡,成為階下囚。
觀前的石階上,還躺著兩具淵族準(zhǔn)圣死不瞑目的尸體。
幾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寰宇之子,居高臨下地俯瞰手下敗將,隨意諷刺,侮辱謾罵。
“你們上族不是一直視我等如螻蟻嗎,怎么現(xiàn)在你們高貴的血脈,不起作用了,保護不了你們?”
“之前,你們能活得好好的,與我滅虛會沖突,占了上風(fēng),不過是仗著虛外干涉罷了,F(xiàn)在淵族虛外自顧不暇,你們便原形畢露!”
“寒圣,一起殺了吧,我也想嘗嘗看,淵族準(zhǔn)圣血食,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幾位寰宇之子,說著說著,就目露兇光,想要啖吃淵族血食。
一個年輕男子,更是直接伸手,抓向姿貌氣質(zhì)出眾的淵一萍,冷笑道:“淵一萍,你絕對想不到,會有落到我羅左手上的一天吧?在寰宇層面之時,你曾視我如螻蟻,對我不屑一顧,今日你卻要淪為我的口中食!”
寒山紫淡淡看著,沒有阻擋。
勝者站著,敗者沉淪,乃是這黑暗腥膻世道的真理,淵族又豈能例外!
“且慢!”
但就在這時,一道青衣修長曼妙,背負道劍,長發(fā)飄飄地走入這處。
“請寒姑娘及諸位,看在阿黎的面子上,放過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