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永遠忘不了,當他說出那句話以后,女孩看他的眼神。
怪異,奇怪,懷疑,難以置信,仿佛江城所說給予了她極大的沖擊力。
仿佛在她的世界,那個開醫(yī)藥公司的父親,本就應該出賣自己的女兒一般。
仿佛出賣自己女兒這樣的舉動,在女孩的眼里,才是正確的一般。
“真的是這樣嗎?”女孩驚疑不定的望著他,“從我三歲的時候,就躺在實驗床上了。”
“機械,儀器,試管,血池,還有那張手拿針筒,永遠保持慈父笑容的臉。”
“你,是我第一個見到他們以外的人!
女孩的聲音并不清冷。
但當時江城的心里,卻一陣冰涼。
他瞬間懂了,這個女孩,就是被自己父親上交的那個女兒。
被自己父親上交,換取錢財,還要被自己的父親當做研究對象。
就如女孩無法理解,為什么上交自己的女兒是一種罪孽一樣。
同樣,江城也無法理解,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父親,才能做出這種令人發(fā)指的事情!
后來,江城沒有說話,全程都在傾聽,任由女孩傾述。
“我沒有見過實驗室外面的世界,沒有感受過云朵在身邊環(huán)繞的感覺!
“我感覺這里好漂亮,原來這就是月亮,這就是星星?”
“當時我覺得,死在這里應該很幸福吧。”
女孩坐在崖底,看著明月在月亮灣中的倒影,說出了令江城吃驚的話語。
“其實,你能出現在這里,應該感謝我呢,他說過,如果不是我,這個游戲就不會出現!
“如果沒有我,這個游戲就開發(fā)不下去了!
“如果沒有我,這個世界的人就會死去!
“如果沒有我……”
“可是……這個游戲能不能開發(fā)下去,又與我有什么關系呢?”
“我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游戲。”
“謝謝你,你的眼神讓我知道,我經歷的一切,都是不對的,小時候,我在一本書上,學到過知恩圖報這個詞,我應該怎么報答你?”
女孩看著江城的眼睛,真誠且鄭重。
江城不知道該回應一些什么,只是感覺,自己或許該為這個女孩做點什么。
他仔細看著女孩那蒼白沒有血色的雙手,若有所思。
剛才,他在烤魚的時候,這個女孩非常好奇火是怎么出現的。
于是,他就說了一下火球術的形成過程。
緊接著,江城就發(fā)現,這個零級的女孩,沒有任何過程,就這么簡單學會了……
“報答,不用,我其實也和你一樣,喜歡月亮和星星,我感覺你對魔法的理解不錯,如果想報答我,就活下去,用自己學到的魔法,上九天,把月亮和星星摘下來送給我吧!
這本來是江城想給她活下來的一個目標。
他也沒奢望她,真的能做到。
但有時候,性格自卑的人,會把他人偶然間的一句贊美,當做自己一生要追尋的目標。
后來,網游界,就多了一個超級大神。
攬星月。
她沒有情感,性格古怪,殘忍嗜殺,對事,對人,只有冰冷。
心中唯有對法術的熱愛。
為了法術,她可以毀滅一切。
人稱瘋婆子,瘋魔女,殺人魔女。
……
“我真的沒想到,這個名字,竟然真的被你實現了!
坐在搖晃的馬車上,江城思緒萬千。
“你說過的,要用魔法,把星星和月亮摘下來,送給你!
攬星月坐在江城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
江城無奈一笑,“我當時只是一句玩笑,現在,怕是受不起!
攬星月的嘴角浮現一抹淺笑,“你也會怕呢!
“我只是高興!苯俏⑽u了搖頭,“這個世界,終究有人和我走上了同一條路!
攬星月微微點頭,“這條路似乎不太好走!
“可是,也回不了頭!
“嗯,回不了頭了!睌埿窃碌溃耙矝]有必要回頭!
說完這句話,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江城在回復殺意,攬星月在回復星力,兩人似乎都很有默契,不想打擾到對方。
一路顛簸,七天后,兩人終于來到了守望城。
此刻的守望城,已經插上了萌動天下的公會旗幟。
來來往往的玩家,絡繹不絕。
城墻外,擺了不少攤位,上面寫著各式各樣的標題。
耳旁,傳來玩家熟悉的罵街聲。
“淦,這蠻荒的怪真難打,皮糙肉厚的,我感覺自己的五個金幣的路費要賺不回來了!
“我也是,關鍵是這來到這破蠻荒,還沒打到一件裝備,我就日了!在這么下去,我買血瓶的錢都沒了。”
“萌動天下真他嗎的狗,把離蠻荒路口最近的守望城拿下后,就天天掛著免戰(zhàn)牌,根本不給人進攻的機會。”
“這倒沒什么,關鍵這拳宗這狗筆又搞了一個進城費,如果不交,就得通過幾千里路程的黃海沙漠,去到黃沙城補給!
“你們懂什么,這狗幣萌動天下遲早要解散,既然如此,人家為什么不在解散前撈上一筆?”
“他撈就撈啊,起碼做個人吧,五個金幣的過關費,我忍了,三個銀幣的進城費我忍了,一個金幣的雕像瞻仰費,我忍了,這尼瑪一個銀幣的過液費,是什么鬼東西?最重要的是,就一個破帳篷,還要限號!”
已經恢復好的江城,聽到這話,會心一笑。
正準備從馬車上下來,身旁的攬星月忽然開口,“你準備好了?”
“準備?”江城忽然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毅然點頭,與攬星月下了馬車。
下馬之后,江城正準備去往守望城。
卻敏銳的發(fā)現,他的殺神千駒,在攬星月路過之時,猛然顫抖了一下。
這讓江城忽然有點好奇,于是湊近打量了一下殺神千駒,發(fā)現它全身上下,好像有些淤青的痕跡。
“你是怎么讓我的馬聽話,讓你套上馬鞍,戴上馬架,拉馬車的?”
攬星月淡然的揮了揮拳頭,“這應該很簡單吧!
江城攤了攤手,同情的看了殺神千駒一眼,“這……可能吧。”
說完這句話的江城,剛剛抬頭,卻發(fā)現了遠處的一個倩影,帶著激動,正向他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