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弟,你覺得怎么樣?”
方瓊沒有理會許筱,而是嘴角含笑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易。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眾人的目光也是隨之往那邊看去,紛紛等著他的回應(yīng)。
大部分人其實(shí)也都想看一看許易到底殺伐如何,畢竟他曾經(jīng)是魔宗修士,而且之前從何而來也尚且是個謎。
與其眾人猜來猜去,倒不如直接用鑒煞石來判斷。
如果許易真的殺伐過多心術(shù)不正,那這鑒煞石就會變色,從而昭告眾人。
而要是他不敢接觸鑒煞石,那其內(nèi)心如何自然也可想而知,肯定是有所隱瞞。
換句話說,他想證明自己,就只有接受這場考驗(yàn)。
“你不想接受,就拒絕。”
陸青霜微微側(cè)目,她曾經(jīng)在游魂界意志塔內(nèi)見識過許易身上的殺意以及濃濃的死氣,自然清楚他手下沾染的人命不少。
見陸青霜都這么說了,剛剛還嚷嚷著鑒就鑒,誰怕誰這種話的許筱聲音也是笑了起來,悄悄湊到了許易身邊。
“許師弟,你不會……”她神色有些遲疑地看著許易。
“我殺過很多人。”許易微微一笑,很是坦然的開口。
聞言,不光是許筱,連陳媚跟陸青霜都是神色一怔,沒想到許易非但沒有隱瞞和拒絕,也沒有心存僥幸的去接受鑒煞石的考驗(yàn),反而直接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他說什么,他說他殺過很多人?”
“果然,魔宗出來的修士連這等話語都能隨口說出,此人定然是心術(shù)不正!”
一時間整個廣場嘩然一片,各種義憤填膺之聲響徹,紛紛都是在指責(zé)聲討許易。
大殿之外,云竹以及冰蝶真君等人目光微閃,神色各異地看向了那邊。
許易緩緩站起身,朝著大殿方向微微一拜,然后再度開口:“我殺過很多人,這是不可否認(rèn)的事實(shí)!
“關(guān)于這鑒煞石的事,方師姐既然想看,那我也不好拒絕。”
他神情平淡,伸出了左手。
方瓊目光微閃,冷笑著揮袖,一枚巴掌大小通體銀白的石頭便是飄向了許易那邊。
這便是鑒煞石,只要握住這枚石頭,將神魂之力覆蓋其上,就能察覺到一個人的殺伐幾何從而改變自身顏色。
光芒若只是黯淡幾分,便說明雖然有殺伐,但不重,而若是石頭變成了血紅色,那就說明測試之人殺心過重,至少手上也有千條人命。
隨著許易接過鑒煞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去,包括陸青霜以及不遠(yuǎn)處的云竹等人。
許易神色平淡,握住手中的銀白石頭,緩緩將自身的神魂之力覆蓋其上。
冥冥當(dāng)中,鑒煞石似乎有種特殊的意志傳達(dá)而出,將他的神魂之力剖析,感應(yīng)。
一抹憤恨殺意不可控制的自心底涌現(xiàn),許易雙目微紅,他眼前閃過了白城、周河等師弟自爆的場面,閃過了小葫蘆慘死的那一幕,還有蘇玖靈、北辰玄奕等人破碎消失之景。
這股殺意難以控制,許易只感到手中捏著的那枚鑒煞石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
“快看,鑒煞石變紅了!”
“好濃烈的殺意!”
令人膽寒的煞氣殺意席卷四周,眾位弟子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凝重。
“許師弟……”許筱和陳媚兩人也是小嘴微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已經(jīng)變得血紅無比的鑒煞石。
毫無疑問,許易手里沾染的鮮血,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她們的想象。
“竟有如此濃烈的煞氣,他果然是個邪魔外道!”
“這種人竟敢入我玄女宗之內(nèi),應(yīng)該當(dāng)場誅殺!”
隨著鑒煞石變得血紅,場上也是群情激奮,不少人都開始罵起了許易是邪魔,更有人放言應(yīng)該將他當(dāng)場誅殺。
一時間許易直接便是處于風(fēng)口浪尖之上,九葉峰的不少修士也是皺著眉頭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不該幫他說話。
方瓊看著這一幕,嘴角微揚(yáng)露出一絲笑意,朝著方紫瓊拱手道:“稟師尊,正邪之分,如此可辨。”
方紫瓊微微頷首,淡漠開口:“沒想到水月長老的弟子竟然沾染如此多的殺業(yè),若是置之不理的話,只怕會鬧得人心惶惶,宗主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冰蝶真君眸光微閃:“不急,看他要說什么!
在眾人的目光下,許易周身的殺意已經(jīng)漸漸散了去,唯有他手中的那枚鑒煞石依舊鮮紅如血。
“方師姐僅憑這點(diǎn)便認(rèn)為我是邪魔外道,未免也太草率了些吧?”許易淡淡的聲音響起,甩手便將鑒煞石給扔了回去。
方瓊接過鑒煞石,皺眉道:“如此濃郁的殺意,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
許易神色始終平淡,直面許筱她們復(fù)雜的目光,微微笑了一笑開口道:“我曾經(jīng)只是個散修,我是一步步從凡人走到今天這個境界的。”
他的話語落下,在場眾人皆是皺眉,有些不理解為什么他要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這些。
“我走過的每一步都遍地尸骸,血?dú)鉀_天,無數(shù)跟我一樣的散修倒在了路上成為枯骨一具,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確是殺了很多人!
“一千,一萬都不止!
許易字字平淡,卻又字字沉重。
眾人不免也開始進(jìn)入他話語當(dāng)中所蘊(yùn)含的情緒里,仿佛看到了他一路走來身旁堆砌的如山尸骨。
“方師姐從小便在玄女宗內(nèi)成長,自然不會明白散修是如何一步步走上去的,因?yàn)樵谒平鐩]有人敢對你出手,就算是去了其他世界,他人也會忌憚宗門的名號!
“而我不同!痹S易微微搖頭,“我身后沒有人,四面八方都是一柄柄鋒利的鋼刀,他們要?dú)⑽!?br>“我練氣期的時候被筑基期修士追殺險些身死,念合期又被金丹期鎮(zhèn)壓,金丹之后又遇到了眾多元嬰修士!
“我做不到方師姐這般悲天憫人,他們要?dú)⑽遥覜]有選擇,所以我殺了他們!
許易目光直視方瓊,話語始終平淡:“如果連自保也是邪魔之舉,那許某也不屑成為方師姐這般正道修士,因?yàn)橐徊讲綇氖窖@锱郎蟻淼奈,比誰都清楚性命如何珍貴!
他說話間,已經(jīng)將自己的稱呼從我變成了許某,其中的疏遠(yuǎn)之意分明可見,任誰一聽都能察覺他根本不屑于去與方瓊為伍。
“許師弟……”
許筱以及陸青霜等人眸光微滯,怔怔地看著一身白衣勝雪的許易,好似看到了他一路走來經(jīng)歷了多少磨練,多少危險。
“關(guān)于正邪之分,憑心而已,方師姐認(rèn)為我是邪魔外道,我不否認(rèn),若玄女宗容不下許某,許某這便離開這正道宗門,繼續(xù)當(dāng)我的散修!
許易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笑道:“在這玄女宗一百八十年,許某的確過了一段安穩(wěn)的日子,但是看來宗門容不下許某。”
說著,他朝著云竹以及陸青霜等人依次拱手,似是萌生了離去之意。
眾人看著他略有幾分蕭條落寞的背影,不禁眉頭一皺,心中莫名升起了幾分自責(zé)感。
這位許師弟從練氣期就一個人在修真界摸滾打爬直至飛升上界,一路走來不知道陷入了多少次危機(jī),遇到了多少九死一生的局面。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求自保而已,難道因?yàn)樽员6鴼⑷,也要被她們?qiáng)行定義為邪修之舉嗎?
而如今,這么一個可憐人竟然要被她們給生生逼走,這難道就是正道修士的做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