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雙眼掃視眾人,淡淡開口道:“水月的罪不在離宗三千年,在離宗之前,她的確還是圣女候選,有紅塵煉心的資格。”
“她的罪只是私傳宗門秘術(shù)給了外人而已,白長老何必大題小做,要?dú)逓椋俊?br>白燕眉頭微皺,面色有些猶豫道:“可是她是在魔宗境內(nèi)待了幾千年,難保不會……”
“不會什么?”老嫗冷哼一聲,“滄瀾長老曾經(jīng)也在魔宗境內(nèi)待了一千年,甚至于如今都還在魔宗境內(nèi),她有做過任何叛宗之事嗎?”
在她說到“滄瀾長老”四個字的時候,所有人面色都是明顯發(fā)生了細(xì)微的的變化。
水月也是目光微閃,有那么一秒鐘的失神。
滄瀾長老是她的師尊,因?yàn)榕上抵疇幍乃鶎?dǎo)致的一些原因,現(xiàn)在都還被魔宗囚于魔界之內(nèi),僅憑她太上玄女宗一宗之力,還無法將其救出。
這也是她后來為什么如此厭惡派系之爭,離開了太上玄女宗的原因。
見宗主都拿出了滄瀾長老說話,白燕等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有些猶豫的道:“可是情況跟當(dāng)初不一樣……”
她話還沒說完,老嫗便是揮袖打斷:“行了,收起你的那點(diǎn)心思,執(zhí)法峰應(yīng)該秉公執(zhí)法,你們拿不出水月投靠魔宗的證據(jù),便證明此事并不存在,無法定責(zé)!
“至于她私自傳法一事,雖然不妥,但宗規(guī)的確沒有明確說過不能傳法于男子,至于那人是否心術(shù)不正,日后再看便是!
老嫗說話之時大殿內(nèi)安靜一片,沒有人敢打斷她的話,都只是靜靜聽著。
“私自傳法,就罰她去冰心谷面壁三百年吧!”
聞言,白燕眉頭一皺,這不是跟沒罰一樣嗎,只是三百年的時間,于太乙金仙境不過就是閉個關(guān)而已。
“宗主,此事恐怕不妥,就算水月長老可以從輕責(zé)罰,但那個叫做許易的男子要是不懲治的話,傳出去恐怕有損我玄女宗威嚴(yán),畢竟宗門萬萬年來可從來沒有過男子拜宗的先河。
聽了白燕的話,老嫗冷哼一聲道:“那你想怎么辦,殺了他嗎?”
“隨便授人功法又因此隨意奪人性命,若是傳出去了,豈不是貽笑大方,讓人覺得我太上玄女宗實(shí)乃魔道之宗?”
白燕面色變幻,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猶豫,但也沒有再開口爭辯什么。
老嫗轉(zhuǎn)過頭,看著面色始終平淡,似乎對于自己會出現(xiàn)毫不意外的水月,威嚴(yán)冷厲的眸子閃過一絲苦澀。
“好了,你去冰心谷領(lǐng)罰吧,只要你那個徒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沒有人能動他,我說的!
這話是說給水月聽的,也同樣是說給玄女宗上下聽的。
蒼老的聲音落下,水月神色恭敬,微微拱手:“水月謝過宗主大人!
說罷她便轉(zhuǎn)身離開,絲毫沒有多留。
見她如此,老嫗眸光閃動,心中長長嘆息。
這丫頭,明顯是邁不過當(dāng)年那道坎了,到現(xiàn)在都不肯再叫自己一聲師伯。
老嫗看著水月離開的背影,微微搖頭后便消失不見。
滄瀾是水月的師尊,也同樣是她的師妹,當(dāng)初都怪她這個做師姐的失責(zé),所以才導(dǎo)致滄瀾落入了魔界,至今未歸。
出于對滄瀾的愧疚,她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水月被廢去數(shù)千年苦修才到的太乙境修為了。
有自己在,方紫瓊她們雖然會針對水月,但至少不敢危及她的性命。
不過水月的那個小徒弟,方紫瓊她們恐怕就不會有那么多忌憚了。
是死是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八萬里雪景紛紛揚(yáng)揚(yáng),入目盡皆皚皚。
呼嘯的寒風(fēng)下,許易跟著陸青霜一路飛馳,來到了另一座雪山,南來峰。
此地與九葉峰不同,如果說九葉峰的雪景是白、是純凈的話,那這南來峰的飛雪就夾雜著些許殺意,飛雪如劍、風(fēng)似鋼刀。
整座山峰給人的感覺就無比沉悶嚴(yán)肅,縱然雪景紛揚(yáng),卻也無法給人心曠神怡之感,只覺心中沉重如壓著塊萬載玄冰。
“此地就是南來峰,你若有事,隨時找我!
陸青霜只是立于山峰之外,并未進(jìn)入其中,似乎并不想邁入南來峰。
“多謝師姐!痹S易微微點(diǎn)頭,朝著她恭敬拱手。
陸青霜清冷的眸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沒有多留。
在她離開之后,許易便降下身形,看著這綿延至山頂?shù)陌}皚雪路,開始了自己為期百年的掃雪日子。
在來的路上,許易已經(jīng)了解了掃雪的規(guī)則。
不能動用法術(shù),不能動用符箓禁制,只能一步一步的清除飛雪,從山腳至山巔,如此往復(fù)。
許易深吸了一口氣,揮袖打出了一道清風(fēng),吹開了身前三步范圍的飛雪,然后兩步便揮袖一次。
一路往前,這南來峰也有很多修士。
不過她們看到許易的時候眼中盡是些許鄙夷嘲諷之色。
“沒想到堂堂水月長老的弟子竟然會來我南來峰掃雪,做些下等弟子才會做的事情!”
“這可是宗門內(nèi)唯一一個男弟子,說不定有了這個先例,以后的九葉峰,男弟子會越來越多呢!”
她們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個比一個大聲,顯然是受到了方瓊的指使,要故意挑刺的。
“嘖,長得倒是挺好看的,聽說你還是合歡宗的人,難道是因?yàn)槟切~水之歡的事情,所以才被水月長老看上的?”
見單純用“下等弟子才會掃雪”這類的話無法激起許易的怒火,她們便愈發(fā)囂張了起來,更是將話題扯到了合歡宗跟水月的身上。
本來以為許易會因此暴怒,但令她們沒想到的是,對方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對著攔在路上的一名女弟子拱手謙遜的道:“不知道這位師姐可否移駕,師弟要掃雪了!
見到他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叫人師姐,眾人都是一愣,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那攔住許易去路的女修士微微皺眉,并沒有挪動腳步。
許易見狀也不惱,只是淡淡道:“師姐喜歡站在這,那邊站著吧,師弟待會再來掃這里。”
說完,他便邁步繞過了那名女修士,繼續(xù)拂袖打出清風(fēng),往山路上繼續(xù)掃去。
見他如此沉得住氣,眾女面面相覷,紛紛感到有幾分驚訝。
她們各自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并沒有一直逮著許易諷刺謾罵。
反正有一百年的時間呢,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找他麻煩,也不必急于一時。
她們就不信了,忍受百年的嘲諷,這家伙還能無動于衷,一點(diǎn)也不動怒。
只要他先動手了或者有什么不敬之舉,自己等人就有理由出手教訓(xùn)他了。
只要不打死,隨便她們怎么教訓(xùn)也不會有人管。
畢竟上面有方瓊和方紫瓊罩著呢,水月跟九葉峰的人找麻煩也找不到她們頭上。
就這樣,許易一進(jìn)入太上玄女宗,便被安排了百年掃雪。
而水月被罰于冰心谷內(nèi)面壁三百年的事情也傳了出去,雖然三百年的時間很短,但是冰心谷可不是尋常的地方。
那里遠(yuǎn)比玄女宗山門要寒冷千百倍,進(jìn)入里面,元神肉身都要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若是心性不佳,恐怕會在那種折磨之下道心崩塌,修為倒退事小,走火入魔都是有可能的。
水月進(jìn)入了冰心谷之后,一時間大部分人的目光又放到了正在南來峰掃雪的許易身上。
無論是云竹一脈的,還是方紫瓊她們,甚至是那些始終保持中立的長老們對于他能不能熬過這百年掃雪也是極為好奇。
如果中途出了問題中了什么陰謀,恐怕下場就比較凄慘了。
現(xiàn)在是在玄女宗宗門之內(nèi),執(zhí)法峰還是有很多辦法在不傷及水月性命的情況下,取出許易體內(nèi)的冰魄血的。
沒了冰魄血,他就相當(dāng)于失了一張保護(hù)牌,隨時可能被方紫瓊的人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