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牽著寧若溪的手,在這隧道內(nèi)快速奔走著。
四周的巖縫內(nèi)不斷有火焰噴出,劇烈顫抖間還有著碎石脫落。
寧若溪一言不發(fā),低頭看著牽著自己的那只溫熱的大手。
當初在毒沼山,許易也是這么牽著自己逃跑的。
不過那個時候她還小,如今快要四年過去,那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也已經(jīng)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再被許易這般牽著,心中卻是有一股別樣的感覺。
紅暈飛快的爬滿臉頰,寧若溪微微低著頭,隨著許易朝隧道之外逃跑。
久違的安全之感從身前這區(qū)區(qū)筑基期的修士身邊散發(fā),寧若溪靜靜地看著,心神前所未有的寧靜。
這段時間來,她幾乎沒日沒夜都在害怕和悔恨當中度過。
她覺得李凌雪的死是因為她當初無理取鬧非要跟著去找七色扶幽,最后為了保護她才會被黑衣人殺死。
之后回到宗門又聽說了父親死亡,母親身中劇毒陷入昏迷難以救治,更是令她心神幾乎崩潰。
也正是因為發(fā)生了這些事,那個以往在仙音宗內(nèi)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逐漸變的沉默寡言。
“許易哥哥……”
寧若溪下意識的喚了一句,聲若蚊蠅,前方的人一心逃跑,卻是沒有聽到。
腦海中不斷閃過這些年的片段,寧若溪握著許易寬厚的手掌,心中一酸,這些年壓抑的情緒全在此刻涌上心頭。
“呼,好了,小若溪,我們出來了!
許易看著遠處朦朧的月光,四周赤色山巖將此地映照的一片火紅。
他稍稍松了一口氣,終于是離開了地底世界,危機暫時消散。
不過回頭看去,頓時一陣頭大,只見被他牽著的少女此刻雙眼朦朧,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
“小若溪,你怎么哭了,我不是說過……”
“愛哭的女孩并不討喜,若溪知道!
許易剛開口說話,就被寧若溪給打斷了,只得苦笑一聲。
寧若溪抬起玉手飛快的擦去眼角剛剛落下的淚滴,努力地朝著許易擠出一個笑容。
她此刻臉頰的紅暈還未散去,但在四周火光的映照下許易卻是無法看出異樣。
她不能哭,她怕自己哭了之后連曾經(jīng)的那個大哥哥也會離她而去。
看著眼前強忍眼淚的少女,許易心中也是微微一顫。
四年前還不到他腰間的那個愛哭鬼,如今已是長到了他肩膀,霧眼朦朧間藏著旁人不知道的辛酸。
手中的柔軟掙扎著離開,許易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牽著寧若溪的手,當下也是有些尷尬。
微微仰了仰頭,將眼中的淚水憋了回去,寧若溪面色如常的開口道:“靈藥……能給我嗎?”
“我需要它們救我的母親。”
許易還未說話,寧若溪的聲音便再一次傳來。
沉吟片刻,許易便是一拍儲物袋,三十五株靈藥悉數(shù)出現(xiàn),在虛空中上下懸浮。
他的確很需要這些靈藥修練,但比起寧若溪的事情來還是不足輕重的。
況且三十六天罡陣完全是寧若溪一人破除的,這些靈藥本也就應(yīng)該歸她所有。
不過就是可惜衍生畫卷了,想要進一步提升的話,就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了。
寧若溪見許易沒有多猶豫便拿出了這些靈藥,心中也是微微一暖,手中出現(xiàn)了另外一株靈藥,剛好三十六株。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間,寧若溪雙目在在這三十六株靈藥之上游走,隨后玉手連點間有著兩株靈藥飛出。
一株長有五枚花瓣的白色靈花,一顆形如蟠桃,色澤赤紅的朱果。
“這五靈白和赤桃果分別是萬年和九千年年份,是輔助修練的極佳靈藥,許易哥哥你拿著吧!
寧若溪微微揮袖,白色靈花和朱果便飛到了許易的身前。
點了點頭,許易也沒有推辭,將這些靈藥收入囊中。
“其他的可能會對我母親中的毒有幫助,以后我會再給許易哥哥補償?shù)摹!?br>寧若溪微微抿嘴,眼中流露出一抹歉意。
但是沒辦法,她進入秘境的目的便是為了給她母親找祛毒的靈藥,不能因為是許易就放棄。
“什么補償,我們這關(guān)系,你要的話全拿走都沒關(guān)系!
許易擺了擺手,隨口說道。
他來之前打的主意是有一株萬年靈藥就是極好的,如今不光得到了萬年的五靈白,還有一株九千年極致的赤桃果,自然沒有什么不滿意的。
聽著許易的無心之言,寧若溪心中一暖的同時也是有著層層漣漪蕩漾。
兩人間的氣氛就這么沉悶了下來,許易想說什么,但是看著面前已經(jīng)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在毒沼山也只是相處了短短三個月左右而已,分開之后這么多年沒見,互相之間還是有些陌生感了的。
就這沉默之間,一聲轟鳴自地底響徹。
“轟!”
腳下的土地突然劇烈顫抖,兩人面色一變,急忙飛入空中。
一陣令人寒毛乍立的劍意于虛無間顯露,天地間都是一頓,漫天靈氣凝固。
鋒芒自地底涌現(xiàn),數(shù)十道由真氣凝聚的小劍穿透山巖,一道身影自其中飛出,朝著許易這邊飛了過來。
“賤人,你……”
許易剛要說話,卻見那人影朝著自己橫沖過來,沒有半點閃躲的意思,一柄柄真氣小劍在其周身盤旋散發(fā)著震懾天地的鋒芒。
隨意一柄真氣小劍都散發(fā)著無匹的鋒芒,哪怕是筑基后期,也無法抵擋。
“小心!”
寧若溪出聲驚呼,同時不顧一切的朝著許易飛去。
劍光閃爍,許易身上有著數(shù)道血光迸現(xiàn),幾柄真氣小劍穿透了他的身軀,陳十五面色冷漠的自他旁邊擦身而過,朝著遠方遁去。
寧若溪抱住許易朝著地上墜去,翻滾間血流不止,好在因為前者的動作,這些真氣小劍并沒有擊中許易的要害。
而在這之后,一陣強大的氣勢也是猛然自地底散發(fā)。
云斌雙目陰沉的似要滴出水來,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狼狽的兩人,他也看見了剛剛陳十五毫不避諱攻擊攔路的許易,一言不發(fā)的朝著對方繼續(xù)追去。
氣息顯露間,他竟然已然突破至了念合期!
在他之后,雙瞳妖蛇和赤喙鳥也是嘶鳴一聲自地底間出現(xiàn),一個在天上化作火光遠去,一個在地上急速游走,如離弦而出的黑箭。
“你沒事吧?”
寧若溪雙眸擔憂的看著許易,剛剛那一瞬間,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撲了過去,才將許易從那真氣小劍中救了下來。
許易一時間失神了,因為在那真氣小劍貫穿他身軀的同時,只有他自己聽到了陳十五的神識傳音。
“逃出去之后,將一切事情推給我,若是雷凌閣依舊不罷休,就想辦法逃去中州乾元境找我。”
回想著這話,再聯(lián)想到剛剛陳十五的所作所為,許易自然輕而易舉的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想來這蒼元火桑樹已經(jīng)被他所奪走,云斌暴怒之下突破念合期,隨后他怕云斌拿自己作要挾,才有了剛剛那般翻臉不認人的情景發(fā)生。
而且事后雷凌閣若是追究起來,自己也有理由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倒陳十五的頭上。
許易正想著,胸膛被真氣小劍貫穿的傷口突然微微發(fā)熱,神識查探之下,一塊赤色的晶體正在他的血肉當中隱隱散發(fā)著紅光。
“這是……火桑元晶!”
寧若溪紅唇微張,險些驚呼出聲,但是一張大手卻是捂住了她的嘴巴。
“噓!”
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許易面色凝重間悄悄將火桑元晶收入了儲物袋內(nèi)。
寧若溪也不笨,在看見真氣小劍貫穿許易的身軀卻留下了這火桑元晶之時,便知道逃走的那名劍修心中所想了。
只是她不明白,三萬年的蒼元火桑樹最珍貴的便是這火桑元晶了,為什么對方反而將此物留給了許易?
來不及多想,耳邊便是有著溫熱呼吸的氣息吹來,寧若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許易還抱在一起躺在地上。
急忙從許易的身上爬起身來,紅暈又一次布滿臉頰。
許易也是老臉微紅,剛剛他也明顯的感受到了少女身軀的婀娜柔軟,撓了撓頭想要開口說話,卻是寧若溪先說出了聲。
“火桑樹被拔,外界的封印很快會散,我們也走吧。”
寧若溪語速極快,說完之后便低著頭朝著遠方走去。
許易眨了眨眼,也不多想,吞下一粒療傷的丹藥后便隨著寧若溪一并朝著遠方走去。
真氣小劍貫穿的傷勢并不重,甚至都不影響許易的行動,只是看起來鮮血淋漓,有著恐怖而已。
他很好奇,陳十五究竟是以什么樣的手段從已經(jīng)突破念合期的云斌、還有兩頭三階妖獸手中搶走了那一棵蒼元火桑樹的。
而且搶了就算了,還能夠全身而退,且絲毫不擔心被云斌身后的雷凌閣秋后算賬一般。
云斌想必也是認為許易對于過河拆橋的陳十五來說已經(jīng)沒有用了,所以才沒有出手捉住許易要挾陳十五。
他的心神想必全部都在陳十五奪走的那棵火桑樹上,殊不知火桑元晶已經(jīng)被陳十五交給了許易。
對方如今所有的不過是一棵樹軀而已。
當然,對于陳十五來說,這火桑樹的樹軀比起火桑元晶來要更為重要。
這株三萬年年份的火桑樹軀能夠煉制出的法器,必然也是驚世駭俗,真正的價值甚至遠超過火桑元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