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
不想耽誤了今夜。
想把這個夜晚，留在記憶中！
“我不想耽誤今夜！”
“今夜耽誤了，就再也沒有了！”
兩人好像心有靈犀，約定好了，同時說出了心中想法。
哈哈……
話音落下，朱棣爽朗大笑，一把橫抱起徐妙云，快步走向床榻……
外面，雷雨聲大作。
屋內(nèi)，燈燭搖曳，格外溫馨。
……
一夜雨后。
整個土橋村，籠罩在泥土、青草、麥苗的香甜中。
吱呀！
淡淡白蒙蒙霧氣中。
小屋屋門打開。
清醒空氣撲面而來，爭先恐后，蜂擁擠進(jìn)小屋，竄入鼻孔。
朱棣深吸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渾身神清氣爽，扭頭笑道：“新雨后，咱們家院子里都充盈著一股香甜�！�
小桌銅鏡前。
正在梳妝的徐妙云，俏臉?gòu)善G，聞言，唇角泛起淺淺笑意，“下雨了，地里黏糊糊的，今天能鋤草嗎？”
朱棣一邊洗漱，一邊說道：“麥田肯定不行，稻田沒關(guān)系，咱們種的是水稻，田里本來就有水，光著腳丫子，把草割掉，或者拔掉就行了。”
“今天要給孩子們發(fā)毛筆了嗎？”
過去一個月，他們收集了村里的豬鬃、牛毛，甚至還從小黑身上，剪了一些馬鬃。
親自動手，給孩子們做了毛筆。
“嗯”徐妙云輕嗯一聲，轉(zhuǎn)頭，“你能晚點(diǎn)去田里嗎？雖然不是買的，但也是我們用心做的�！�
“我們一起把這份禮物，送給孩子們，好嗎？”
“行！”朱棣一邊擦手，一邊笑著答應(yīng)：“在我看來，我們做的毛筆，可比買的更珍貴�！�
“就是不知道，這群猴孩子，會不會珍惜這份，我們傾注了心思的禮物�！�
徐妙云笑著繼續(xù)梳頭，同時說道：“現(xiàn)在他們還小，可能不懂，等長大了，肯定就會懂，這份禮物，比買的更珍貴。”
朱棣笑著去外面倒水。
兩人就是夫妻間閑聊，誰都沒把這件事，當(dāng)回事。
此刻，兩人都沒意識到，圍繞這些送給孩子們的毛筆，會在將來，發(fā)生那么多故事。
……
“四郎、大丫�！�
“四郎，今天要去稻田拔草了吧？”
“四郎，你讀書多，見多識廣，去了麥田，來叔家麥田幫忙瞧瞧，叔家麥田，長出一種從未見過的草�！�
“四郎，俺家也有！”
……
去公祠的路上，遇到鄉(xiāng)親們，紛紛問好。
期間，好幾個叔伯嬸子提到的一種‘草’，讓朱棣十分激動。
會不會是玉米苗？
他猜，很有可能！
“有什么好事，這么高興？”徐妙云感受到了朱棣的喜悅，笑著詢問。
朱棣轉(zhuǎn)頭含笑低語：“昨夜好眠，今天一整天都得高興。”
聞言，徐妙云羞紅了俏臉，忙四下觀察，確定沒人后，羞赧道：“不許提昨夜！”
哈哈……
朱棣爽朗大笑。
……
學(xué)堂。
昨天已經(jīng)通知了，數(shù)術(shù)教學(xué)暫時告一段落。
所以今天只有孩子們來上課。
在兩人抵達(dá)后，孩子們整整齊齊，起身躬身問候：“師傅、師娘早�！�
“早！”
朱棣笑著應(yīng)道。
這群皮猴子，也不知家里人教的，還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
凡是他和妙云一起的時候，問候不稱呼先生。
而是稱呼師傅、師娘。
估計(jì)，多半是叔伯嬸子們教的。
朱棣把提著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接下來，雖然不學(xué)數(shù)術(shù)了，但你們也不能放松�！�
“明年春季，我和你們師娘，就要帶著你們?nèi)ソ瓕幙h參加童生考試�！�
“考試，就要有一手好的毛筆字�！�
……
“我們這一個月，給你們做了毛筆�！�
“接下來，數(shù)術(shù)課時間，徐先生會帶著你們，去村里的荷塘邊，教你們在荷葉上，練習(xí)書法�！�
聞言，所有孩子，全都齊齊抬頭，眼睛亮晶晶看著。
看的出來，這些猴孩子都期盼著，擁有一支屬于自己的毛筆。
讀書人。
怎么能，沒有一支屬于自己的毛筆？
一個小女孩舉起手，弱弱詢問：“師傅，我們女孩子不能參加童生考試，師傅、師娘給我們做毛筆了嗎？”
朱棣看著小姑娘。
這是春妮的妹妹，原名二妮。
讀書后，妙云給取了個大名：蘇春曉。
“春曉，你們所有人都有�！毙烀钤菩χ卮�。
其他小姑娘聽聞，頓時滿臉笑容。
朱棣打開包裹。
露出一個個原木色的長方形盒子。
每個盒子上，都刻著，贈某某。
朱棣拿起一個盒子，笑著喊道：“楊東旭！”
楊八叔家六娃，其實(shí)就是老大。
楊旭是孩子們中，年紀(jì)最大的，十二歲了。
抿著唇，努力控制著心中激動，從后面走來，躬身行弟子禮，“師傅�！�
朱棣笑著把筆盒放在楊旭手中，拍著肩膀說道：“你都十二了，按照村里的習(xí)俗，你爹娘要給你張羅說門親事了�！�
“好好努力，爭取明年春季考個童生�！�
“到時候，說媳婦都容易的多。”
大小伙子，臉微紅，點(diǎn)點(diǎn)頭，眼巴巴盯著筆盒。
“咱們學(xué)堂雖然講規(guī)矩，但沒那么多規(guī)矩，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敝扉ψx懂楊旭眼中的迫不及待后，笑著說。
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楊旭小心翼翼打開盒子。
“楊旭哥讓我看看�！�
“旭哥，我看看……”
……
周圍的孩子，迫不及待伸長脖子看。
“好漂亮！”
“師娘，這真是師傅給我們做的嗎？”
“太漂亮了，前些天，俺跟著父親去鎮(zhèn)子上，去書店看過毛筆，書店的毛筆，都沒師傅做的好看！”
……
圍在楊旭身邊的孩子們，紛紛羨慕驚呼。
一支小拇指粗細(xì)的毛筆，躺在筆盒中。
使用山里的一種野生紅木做的，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面除了刻著楊旭的名字。
還刻了一句話：充實(shí)富足的人生，始于認(rèn)真，成于認(rèn)真。
除了每支筆的名字不一樣。
朱棣把這句話，刻在筆上，送給了每個孩子。
希望，這些孩子，能記住這句話。
記住了，他們的人生，無論考功名、嫁做人婦、還是種田……
都能在各自的領(lǐng)域，取得成就。
會比別人更充實(shí)富足。
他們教書，沒有一味去灌輸什么，十年寒窗，金榜題名。
除了金榜題名，其他事，就不配讀書人認(rèn)真？這太偏激了，不是教孩子，是毀孩子。
楊旭眼眶噙著淚水，噗通跪倒，鄭重一拜：“學(xué)生，謝師傅師娘！”
“出息！”朱棣沒好氣笑著，催促道：“趕快起來！”
徐妙云瞧著，不由莞爾笑了。
楊旭擦著淚，嘴上笑著起身。
“蘇春曉�！�
“王靳宓�！�
……
這些孩子的大名，都是朱棣和徐妙云起的。
女孩子是徐妙云起的。
男孩子是朱棣起的。
片刻后，每個孩子手中，都捧著一個筆盒。
簇?fù)韲扉托烀钤啤?br>
皮孩子們相互對視，整整齊齊躬身，稚嫩童生響起：“謝師傅、師娘賜！”
“好了，有了毛筆，都要好好練字�！�
對孩子們說了句，朱棣轉(zhuǎn)身，笑看著徐妙云：“我去田里了。”
“嗯�！毙烀钤茰\笑點(diǎn)頭，“孩子們剛拿到毛筆，肯定猴急猴急，想試著寫字，今天上午，我們也不上課了。”
“我?guī)麄內(nèi)ゴ鍠|頭的荷塘邊，練字�！�
……
公祠外。
目視徐妙云帶著孩子們，去荷塘練字走遠(yuǎn)。
朱棣笑著轉(zhuǎn)身，輕松愉悅快步往西邊走去。
他沒忘記，好些個叔伯嬸子提及的，‘從未見過的草’！
他懷疑是……
玉米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