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樹上的蒼鷹,發(fā)出了尖銳的鳴叫,帶著悲音。
我和老黑這才驚醒過來。
“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老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蛇躺在地上,胸口的皮衣上,插著一把匕首,鮮血不斷滲出來,她手指顫抖了幾下,就不動了。
而那名攻擊青蛇的女孩,一動不動,像是沒了氣息。
“好像青蛇遇到了仇家?”我心有余悸,胡亂猜測。
“過去看看!”
老黑向前走去,我壯著膽子緊隨其后。
透過假面,青蛇的眼睛還睜著,死得很不甘心。
而那名女孩,右側(cè)額角還在流著血。
我看見了!
那被鮮血沖刷出的胎記,狀如一片楓葉……
!
我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自己聽著都陌生可怕的尖叫,胸腔像是遭受了重?fù)簦盒牧逊蔚奶弁,讓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葉子……”
我踉蹌著沖過去,跪倒在地上,想要托起葉子的頭,可又怕顫抖的雙手,再次傷害到她。
我靠近她,哭喊著:“葉子,葉子!是我啊!”
葉子,緩緩睜開眼睛。
她笑了……
“臭,臭巖,這一次,葉子真的要去,遠(yuǎn)方了!不能再,保護(hù)你了……”
葉子費力說出這句話,又吃力地抬起手,我想要抓住。
不料,那只手卻從我掌心沉重地墜落下去。
葉子閉上了眼睛。
“不!葉子!”
我放聲悲呼,頃刻間,淚如雨下。
一顆顆滾燙的淚珠,都打在葉子的臉上,沖刷著那些刺目的血污,卻換不來葉子的任何反應(yīng)。
“葉子,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天啊,誰能救救她……”
“葉子,你肯定又在逗我對不對?”
我語無倫次,涕淚橫飛。
思緒變得格外混亂,但有關(guān)葉子的記憶,卻是那么清晰深刻。
周遭的景物都黯淡了,陽光不再溫暖,田野里的風(fēng),也帶著嗚咽之聲。
“兄弟,你冷靜點兒!崩虾诰璧乜聪蛩闹,低聲提醒道:“她還有呼吸呢,可能還有救!”
對,對。
葉子只是不會動,不會說話了而已。
我慌忙托起葉子,完全不顧鮮血染紅了衣服。
此刻,老黑已經(jīng)扯下了青蛇的面罩。
盡管我視線模糊,依然看清了,這張臉有些熟悉,我見過的。
是熊啟的那個女保鏢,蘇洛洛。
沒錯!
就是玩鷹的那名女子,網(wǎng)名草格格。
草格格,就是蘇洛洛。
“槽你祖宗!”
我怒罵著,沖動地狠狠踢了她一腳。
她害了我的葉子,就算將她碎尸萬段,也不能解恨。
“兄弟,快走吧!”
老黑催促著我,又拿出手機(jī),拍了幾張青蛇的照片。
又拍了幾張附近的,跟我一道,匆匆跑回了轎車。
我抱著葉子,坐在了后座上,我的臉緊緊貼著她的臉頰,唯恐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
除了心痛,就還是心痛。
車窗外。
那只蒼鷹還停在樹上,下方則躺著它的主人,構(gòu)成了一幅凄涼的畫面。
“兄弟,還是直接告訴劉隊長吧!”
老黑說著,將拍攝的照片通過彩信,發(fā)給了劉隊長。
老黑又撥通了劉隊長的手機(jī),隨后就啟動轎車,迅速掉轉(zhuǎn)車頭,沿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回。
“老黑,這是怎么回事兒?”
話筒里,傳來劉隊長驚愕的聲音。
“那個叫青蛇的,突然攻擊我兄弟周巖,已經(jīng)死了!”
老黑一邊開車,一邊回復(fù)。
“你把她殺了?”劉隊長提高了嗓門。
“不是我,是另一個女孩攻擊了她。現(xiàn)在……”老黑回頭張望一眼,解釋道:“女孩受了重傷!
“你們離開了案發(fā)現(xiàn)場?”
“救人要緊,青蛇死有余辜!崩虾谝а赖。
“在什么地方?”
“法臺寺東北,具體位置說不清楚,看彩信上的照片吧!”
“保持聯(lián)系!”
劉隊長叮囑一句,便掛斷了。
葉子在我懷里,奄奄一息,她的額頭還在流血,我連忙用手捂住,可血又從我指縫中流出。
“誰來救救我可憐的葉子!誰來幫幫我。∪~子,求你了,醒醒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看著雙目緊閉,沒有回應(yīng)的葉子,我從未有過的無助感,痛苦地低下頭,吻上那蒼白冰涼的嘴唇。
老黑將車速飚到了極限。
也不管紅綠燈,瘋狂地向著平川市返回。
超車,變道,闖紅燈,狂按車笛。
二十分鐘后,我們終于來到了平川市第一人民醫(yī)院。
葉子的身體越發(fā)沉重,我奮力托著她,不顧一切地沖了進(jìn)去。
眾人驚愕地紛紛躲避。
“醫(yī)生,醫(yī)生……”
我放聲高喊。
“周巖,怎么是你?”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yī)生,恰好路過,驚訝地看著我。
我認(rèn)識她,她叫卓嵐。
劉隊長愛人的同學(xué),是一名內(nèi)科主治醫(yī)師。
“嵐姐,你快救救她,快!”我催促道。
“她情況很嚴(yán)重,快去急診!”
卓嵐臉色凝重,前方小跑著帶路。
我托著葉子,緊隨其后,進(jìn)入了急診室。
將葉子放在病床上不久,鮮血就染紅了床單。
我心急如焚,“嵐姐,趕緊給她止血啊!”
“張醫(yī)生,這是我朋友,盡力吧!”
卓嵐對急診的一名男醫(yī)生說道。
張醫(yī)生俯下身觀察,問道:“她的頭是怎么傷的?”
“獵槍的槍柄打的!
我一邊解釋,還做了個掄砸的動作,心頭對青蛇的恨又多了一重。
“頭骨碎了,這……”
張醫(yī)生很為難的樣子。
“她還有呼吸心跳!張醫(yī)生,你救救她,多少錢都行!”
我突然想起什么,拿出錢包,將里面的錢全部取出,拼命往張醫(yī)生懷里塞。
張醫(yī)生連忙拒絕:“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也請你配合,保持冷靜好嗎?”
“周巖,你這樣只會添亂。”
卓嵐嗔怪著按下我拿著錢的手,又對卓嵐道:“卓醫(yī)生,你去聯(lián)系外科主治醫(yī)師,手術(shù)室消毒準(zhǔn)備。”
吩咐完畢,卓嵐將我推了出來。
隨著那扇門的關(guān)閉,葉子的身影也消失在我的視線當(dāng)中。
“不!”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我要守在她身邊,一直看著她!”
“兄弟!”
老黑上前將我環(huán)抱住,連拖帶拽地摁到椅子上坐下來。
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