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霄云道士出現(xiàn)過，顏心在督軍心中的信任就命懸一線。

很多人低調(diào)。當(dāng)手里沒有絕對強權(quán)時，高調(diào)引來的不是感激，而是忌憚。

就像督軍對顏心。

只要有人挑撥，存心詆毀顏心，督軍聽進去了二分，再對照顏心之前的“能掐會算”，督軍越想越驚心。

顏心的心口，一片冰涼。

她要是男人就好了。若是男子，督軍也許不敢這樣對她。

“阿爸，我的確很想去念西醫(yī)科，感謝您替我打算。我知道，您是一心為了我好。”顏心說。

沒有撕破臉的必要。

她是夫人的義女，也是景元釗的未婚妻，她必定要在景家生活。不能致命一擊，就笑臉相迎。

景元釗告訴過她的，怕死的人會先死，她在督軍面前不能怯場。

她必須圓滑。

督軍很明顯松了口氣：“你最通道理，阿爸沒看錯你�，F(xiàn)在的女孩子們，念些洋墨水，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又道，“你和佳彤一起去，那邊學(xué)校阿爸替你們找好。你兩個人相互照顧�！�

顏心：“什么時候走？”

“越快越好�！倍杰娬f。

顏心看向他。

這一眼，看得他有點心虛，故而口氣委婉了幾分：“一個月后。學(xué)校會有人替你們安排，錢財不成問題�！�

顏心笑容恬靜：“阿爸，一般情況下，長輩都是不會聽從小輩的意見。您還來問我，這是對我的看重，我心里明白的。”

她越是這樣乖從溫順，督軍越是覺得心慌。

他有了警惕。

“普通的父親尚且作威作福，您還是督軍。阿爸，我不會不感恩，反而記恨您。那樣升米恩斗米仇，不識好歹，也辜負(fù)了您的心�！鳖佇恼f。

督軍：“珠珠兒，你這樣想，阿爸很欣慰。你是個好孩子，阿爸沒看錯你�！�

“那阿爸，您還需要我做什么嗎？”顏心問。

督軍：“……你要和你姆媽說一聲。你告訴你姆媽，是你和佳彤約好了的，前途更重要。

等你學(xué)成歸來，阿爸給你蓋一所西醫(yī)院，你擔(dān)任院長。到時候地皮、錢，阿爸全部供應(yīng)�！�

顏心沉吟：“我怕姆媽會傷心�！�

“孩子離巢，做娘的沒有不傷心�！倍杰姷�，“可孩子必須離開父母的羽翼，才能成長。”

顏心靜靜點了點頭。

“珠珠兒，咱們說妥了？”督軍問。

顏心：“阿爸，我考慮一下，行嗎？我五日后給您答復(fù)�！�

督軍前幾日做了個夢。

他夢到了一只凰鳥，跟畫上一模一樣，翅膀輝煌絢爛，似著火了般，無比美麗又神圣，落在他家后花園的涼亭上。

不是現(xiàn)在的督軍府，而是督軍的老宅。

那宅子現(xiàn)在沒人住了。

督軍從來沒做過這樣的夢，夢醒后隱隱腦殼疼。

他再次想到了顏心。

顏心現(xiàn)在住的小樓，位置與方向，正對就是老宅那個涼亭在整個庭院的方向。

督軍一直覺得，顏心有點神。

這樣的人，一般人都壓不住。尤其是整個姜家出事后，督軍更加覺得，顏心不是普通人能消受的。

輕則破家、重則禍國。

如果顏心沒立過那么多功勞、沒有對景家有那么多的恩情、沒有得到夫人真心的庇護與疼愛，督軍也許會“處理”掉她。

哪怕景元釗怪他。

督軍不是那種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將領(lǐng)。

相反，作為守成者，督軍的心思一向很細(xì)膩，甚至很仁慈。

故而他一再想的是，把她送走。

送到國外去。

給錢、給人脈，不管是對顏心的前途，還是對督軍的良心，都有好處。

以前盛柔貞出去念書，花費的那些，督軍也可以給顏心。哪怕她念不出來，那筆錢也足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