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更衣。
仲秋的衣衫不復雜,她隨意穿戴了,綰起頭發(fā),就拿了自己的醫(yī)藥箱。
程嫂和馮媽、半夏也起來了。
“你們睡覺吧,沒事,就是半夜出診!鳖佇牡馈
幾個人道是。
顏心乘坐汽車,趕到張南姝住的地方。
張南姝疼得臉色發(fā)白,一頭一臉的冷汗。
顏心診脈,確定和之前看的無疑,她就是急腹癥。
急腹癥的病機,非常復雜,但肯定是臟腑有了病變。先止痛,再慢慢調(diào)理。
顏心開了大承氣湯,減了點份量,怕張南姝受不住。
張南姝還在喘,肺氣不降。
顏心又加了杏仁、麻黃、金銀花等,宣肺定喘,讓她的病情穩(wěn)定下來。
——這些藥,顏心在張南姝離開后,覺得會用到,提前在自己的醫(yī)藥箱準備了,現(xiàn)在只需要直接拿去熬。
等熬藥的時候,顏心給她用針,疏導大腸,讓她排氣,腹痛暫時緩解幾分。
張南姝睜著一雙大大的杏眼,看著顏心。
倏然,她的眼中滾出豆大淚珠。
她疼得要死要活,也沒哭,這會兒好點了,突然哭起來。
“哪里難受?”顏心握住她的手。
張南姝低低抽泣,任由眼淚流淌個不停:“我想我媽。要是我媽還活著,一定不會讓我來宜城。
爹爹喜歡我,是軍隊給我,還是家業(yè)分一半給我?平時錦衣玉食,花錢養(yǎng)個小寵物罷了。坐牢,倒是第一個想到了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顏心也不知如何安慰張南姝。
相對于亂世下的普通人,張南姝的確是公主。
雖然公主也有她的痛苦。
顏心只是輕輕抱著張南姝的腦袋,讓她把頭靠在她身上,輕輕柔柔撫摸著她的頭。
這樣,可以安撫病人。
軍政府的人很快把藥汁熬好了,顏心跟張南姝說:“有點苦,你忍忍!
張南姝看著嬌氣又嘴毒,喝藥倒是不需要人催,一口灌了。
她苦得吐舌頭。
顏心又給她用針,停針三十分鐘。在這個三十分鐘里,顏心又給她輕輕揉按太陽穴。
疼痛慢慢減輕,張南姝又疲倦極了,迷迷糊糊睡著。
景元釗半夜被唐白吵醒,告訴他顏心來給張南姝治病,他也趕了過來。
張南姝現(xiàn)在住在督軍府。
她是“質(zhì)子”,自然要住在督軍和夫人身邊。
她住的這棟小樓,在督軍府的東邊,不遠處就有個哨樓。
裝修得很好,但守衛(wèi)也很森嚴。
除了張南姝,樓下住了十幾人,都是她的仆從:有副官、有老師和傭人,還有個管家婆子。
景元釗進來,樓下的人攔住他,不給他上樓:“少帥,這不合規(guī)矩,我們小姐的閨房不能隨便進。”
“請來的大夫呢?”
“她也在樓上,可以叫她的女傭下來!备惫僬f。
很快,女傭人上樓,把白霜請了下來。
“……沒什么大事,張小姐喝了藥睡了;我們小姐陪著她,正在等針灸,要停針一會兒。她取了針就可以下樓!卑姿。
景元釗不走了,直接在沙發(fā)里坐定。
張南姝的乳娘不停蹙眉。
他一個年輕男人,深更半夜到張三小姐的閨房,還賴著不走,很不恰當。
南邊開化,男女自由交朋友,但張南姝的乳娘接受不了。
她屢次看景元釗。
景元釗全當不知道。
他不走,還抽出一根煙點上。因沒有煙灰缸,他就把張三小姐那精致的官窯青花纏枝茶盅拿來接煙灰。
乳娘瞧見了,差點氣抽。
眼不見為凈,乳娘上樓去了,實在沒眼看景元釗。
景元釗慢條斯理抽了兩根煙,弄得客廳一陣陣煙味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