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的心,頓時一灰。
好像少年時貪玩不肯背藥方,被祖父罵了一樣——責備中,有失望。
顏心最怕旁人對她失望,尤其是她尊重的人。
“珠珠兒,林富叛亂一事,靠著你的推演,兵不血刃解決了,督軍很感激你。
我昨晚在督軍府吃飯,他說了好幾回。軍中將領們,都說大小姐有點神通。”盛遠山又道。
顏心:“僥幸!
“第二次了,不是僥幸!笔⑦h山道,“你是有大才的人,不應該混在魚目堆里!
顏心嗯了聲。
盛遠山一根雪茄快要吸到頭了,他將它按在玻璃煙灰缸中,手背骨骼頓現。
在這個瞬間,他有了些怒氣。
他不知道自己氣什么。
——可能是氣他自己。
努力去打開一個口子,一轉眼人家又自己縫合上了,密不透風。
她的世界,不讓他窺見半分端倪。
盛遠山不了解她。
光她在姜公館耗日子、留在那樣無能丈夫身邊,盛遠山就不懂她用意。
她不是無路可退。
督軍府的義女、督軍賞賜的金條和副官,足夠她過另一種生活。
這次姜寺嶠和章清雅“偷情”,顏心完全可以用它做借口,提出離婚,遠離那個是非窩。
她圖姜公館什么?
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她不肯離開似乎也不是不敢。
盛遠山想不通,所以很清楚明白:“她有件事瞞著我。”
至于什么事,盛遠山完全猜不透,很氣餒。
按滅雪茄,盛遠山的怒氣就消了。
他是個自控力很強的男人,喜怒哀樂都被壓得很穩(wěn)。
“……不說這些了,怪沒勁的!笔⑦h山笑了笑,“珠珠兒,想不想出去打獵?”
顏心:“我沒有玩過,怎么打獵?”
“督軍府有個圍場,會豢養(yǎng)些獵物。就一個山頭,騎馬跑起來能玩一整天。”盛遠山說。
顏心:“用獵槍?”
“是的!
“我不會開槍。”她笑道,眼神卻驟然發(fā)亮。
盛遠山:“我教你。”
顏心遲疑:“就我們倆?”
盛遠山:“我可以叫些年輕人,男女皆有。如果你怕悶的話!
顏心聽了,眼神逐漸黯淡,歸于平靜。
太刻意了,還需要社交,沒什么意思。
盛遠山見狀,就說:“督軍隔三差五會組織軍中高官和家屬們去打獵。現在秋上,局勢平穩(wěn),過些日子就有。到時候,我叫上你!
顏心覺得不錯。
她用力點點頭:“好!
盛遠山笑:“你常到我府上來,我教你用獵槍!
顏心又道好。
話題逐漸輕松,她問了盛遠山一個問題。
她會問這個問題,自己也沒想到。
顏心問盛遠山:“舅舅,我姆媽還有個義女,是嗎?”
盛遠山對這個問題,一頭霧水:“是。你才知道?”
“偶然聽到別人提過。”顏心道,“你和她熟嗎?”
“還行。”盛遠山語氣淡淡。
“她人怎樣?”顏心問。
盛遠山疑惑看了眼她。
“等她回國了,我免不了要和她認識的。有點好奇她怎樣!鳖佇恼f。
盛遠山沉默著思索了片刻。
“不好說?”顏心又問。
盛遠山:“對旁人,可以說柔貞聰明、機靈又活潑,我姐姐非常喜愛她;對你,的確不好說。”
“為什么?”顏心詫異。
盛遠山靜靜看了眼她,笑道:“有個隱情,你聽說過嗎?我姐姐是把柔貞當兒媳婦撫養(yǎng)的!
顏心錯愕。
她怔了怔,似難以置信反問了句:“你確定嗎?”
“這有什么不確定的?我姐姐不止一次提過。除了沒和阿釗說。他不喜歡聽這種話。
柔貞及笄了,我姐姐就把她當景家未來女主人培養(yǎng),不少軍中高官的家眷都知道!笔⑦h山道。
景元釗可能不知道——亦或者,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男女情事上,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