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倏然明白,他在試探。
試探她和姜寺嶠的感情?
這有什么意義嗎?
她穩(wěn)住心神:“寺嶠他很忙,還在念書!
“喜歡念書的話,可以出國去讀個大學。市政府有公派留學生!笔⑦h山說。
顏心覺得自己多心:盛遠山提到她丈夫姜寺嶠,每句話都有深意。
她微微咬了下唇。
她感覺到自己有點兒亂,就沒立刻接話,而是沉默一瞬,才道:“他的事情,我說不好。”
盛遠山安靜看著她。
他突然問了她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顏心實在驚訝。
盛遠山安靜看著她,眼眸黝黑深邃,可表情那樣平和。
他問顏心:“想離婚嗎?”
顏心著實驚訝。
“你和姜寺嶠結(jié)婚時日短,感情不和。你每次提到他,不僅僅是戒備,還有憎惡和恨。
既如此,何不離婚?現(xiàn)在提倡自由,婚嫁隨意。你這樣聰明的人,年紀又輕,沒必要在內(nèi)宅磋磨!
盛遠山聲音平淡。
他帶著顏心往里走,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平靜至極。
可顏心的記憶,隨著他的話,一寸寸開啟,一點點割著她的皮肉。
她的心,沁出了血。
她也不想要折磨。
折磨旁人,何嘗不是折磨自己?可她不把事情做完,她不甘心。
她寧可復仇而死,也不想茍且偷生。
她的痛苦和遺憾,不用血來涂抹,是無法舒緩的。
顏心仍覺得,盛遠山看她,像看一顆珍珠,純潔無瑕。
在污泥里久了,珍珠就會褪掉光澤,發(fā)黃發(fā)暗,失去價值。
他替顏心可惜。
然而,顏心知道自己只是一塊頑石。無人珍惜,每個人都只想借她踏腳。
她沒有被珍惜的價值,故而她也不在乎前途。
她要看著仇人的下場。
“……舅舅,我只是個女子,內(nèi)宅就是我的天下!鳖佇妮p聲說。
他們倆走下了回廊,立在一株樹下。
陽光被樹冠遮住,樹下陰涼,盛遠山微微駐足。
顏心見他停下腳步,還以為他要說什么,也停下來。
盛遠山卻沉默著。
顏心抬頭去看他。
他突然伸出手,輕輕拂過她的鬢角。
顏心微訝,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盛遠山的手,并沒有碰到她,收回時他攤開掌心給她瞧。
一枚落葉。
“謝謝。”顏心笑了笑。
她感覺自己耳根好像有點發(fā)燙。
盛遠山也笑著。
他待要說話,遠處有人重重咳了咳。
盛遠山和顏心一起回頭,瞧見回廊盡頭,站了一個高大身影。
他正一錯不錯看著這邊。
景元釗來了。
顏心每每見到他,心情都格外復雜。最近因為顏菀菀的事,看到他就更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景元釗快步過來,看了眼他們倆:“舅舅這么空閑,不要收拾行李?”
顏心不著痕跡退開兩步。
“已經(jīng)收拾好了!笔⑦h山道,“你怎么來了?”
“打電話給珠珠兒,她傭人說她來了您這里,我來找她!本霸撝毖圆恢M。
“找她做什么?”盛遠山笑問。
景元釗:“想她。”
顏心面孔微微發(fā)白。
盛遠山板正了臉色:“不要胡鬧!
“我何時胡鬧?”景元釗看著顏心,“我是想她,日夜都想!
顏心將目光投向遠方。
希望他死。
但愿這個人明天就被亂槍打死。
“珠珠兒不高興?”景元釗卻問她,“和舅舅說話,笑那么甜,看到我就垮臉?”
顏心看向他。
他雖然笑著,表情卻又那么點猙獰的味道。
陰森森的。
“大哥說笑了。”顏心道。
景元釗一步不讓:“珠珠兒想我嗎?”
顏心攥了攥手指。
盛遠山:“阿釗,過分了!
“我就是問問。她說不想,我又不會吃了她!本霸摰,“是吧珠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