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見清荷的長相,郭守敬一時之間如遭雷劈,一只手扶住了她,也不顧自己滿身的血污,不可置信的問:“你是清荷?!”
清荷不能說話,兩只眼睛卻一下子就蓄滿了淚水,比劃著哇哇大哭。
可是她連哭其實都是跟正常人不同的,哇哇哇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宋沅的眼淚毫無預(yù)兆的又落了下來,若是母親在天有靈,看到自己親如姐妹的丫頭變成了這副樣子,心里不知道該是何等的難受。
而事實上,真正受苦變得面目全非被毀了一生的何止是清荷呢?她自己也是一樣的!上一世哥哥被污蔑了名聲遠走邊關(guān)殺敵,失去了武定侯府的世子之位,成了一個人人看不起的大老粗,她則被困在東川侯府的后宅,被活生生的抽去了骨頭,磨平了棱角,最后抱著孩子被沈墨和宋清秋一把火燒死在了那座牢籠里。
她們的一生都被蘇氏母女毀掉了。
但是她們最后還高高在上的帶著冷笑來嘲笑自己的善良和宋子思的忠誠。
虎皮鸚鵡大人有點看不下去,見宋沅的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地往下落,骨碌碌發(fā)出一串聲音,甕聲甕氣的拍打著翅膀:“小丫頭不哭,不哭!讓人家哭才是本事,自己哭多沒面子?誰欺負你,你就百倍千倍的欺負回去!”
屋子里安靜下來,郭守敬都還沒從剛見到清荷的震撼中醒過來,親耳聽見這個胖的跟個肥雞一樣的鸚鵡這么流利的說話,頓時生出這是不是在做夢的想法。
太荒謬了吧,一只鸚鵡說話不是學(xué)舌而是自己能說,還說的這么流利,更離譜的是還帶著一口京片子口音?
虎皮鸚鵡大人正在安慰宋沅,眼看著郭守敬呆若木雞的看著自己,一時氣不打一處來:“看什么看?沒看過這么聰明過人的鸚鵡。孔稣聝!”
郭守敬被罵了一頓,倒是回過神兒來了,繼續(xù)震驚不已的看著清荷問她:“你怎么會成了這副樣子?是誰干的?”
郭氏去世的時候,他們郭家的人還未進京,還在登州駐守,等到回來之后,只能看到郭氏的墳?zāi)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當(dāng)時郭家上下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郭老夫人更是直接病倒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后來等到郭家反應(yīng)過來要把宋子思和宋沅接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郭氏身邊的那些下人都已經(jīng)不見了。
當(dāng)時宋家并不肯讓郭家?guī)ё咚巫铀家约八毋,所以郭家為了叫宋家妥協(xié),也顧不得追究這些事。
現(xiàn)在想來,這些事里頭全都是漏洞!
宋家說是下人們自陳護主不力,所以都被送去莊子上了,或是打發(fā)了。
可現(xiàn)在想想,全都打發(fā)了就是不正常,大戶人家基本上都會把前主母留下來的老人留給主母所出的孩子繼續(xù)用的,畢竟這些人都已經(jīng)被調(diào)、教好了,也用習(xí)慣了。
清荷哭著啊啊啊啊的比劃著,急的連聲調(diào)都變了。
郭守敬愈發(fā)的震怒:“你的嗓子怎么了?怎么不能說話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對你做的這些事?”
因為乍然看到舊主,所以清荷的情緒一時難以平復(fù),根本沒有辦法再寫字,宋沅吸了口氣,讓許嬤嬤將早前清荷寫下的那些東西都拿過來,交給了郭守敬跟宋子思看。
等到看完了,郭守敬已經(jīng)是面色鐵青,宋子思更是直接站了起來就要往外沖。
幸虧郭守敬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給拽住了,面色沉沉的問:“你要做什么去?你現(xiàn)在就算是沖回了京城,又能有什么用?”
宋子思氣的目眥欲裂,雙目充血的咬牙切齒:“我要殺了他們!”
他要殺了蘇氏那個賤、人給母親報仇!
郭守敬將他給按回了椅子上,冷冷看著他:“要報仇,但是此刻咱們更要想一想,怎么才能安安全全的回到京城去報仇!”
這個仇當(dāng)然要報,他的妹妹絕對不能白白的就這么死了,他一定會讓那些人都付出慘痛的教訓(xùn)。
但是同時,他的腦子也清醒的很,那些人這個時候派出人手,喬裝想要刺殺宋沅,可見她們是早就已經(jīng)對宋沅下定了殺心的。
而這次的事一擊不成,反而這些賊匪全都一去不回。
那么對方會怎么想呢?
一不做二不休,不管這些賊匪到底是不是落在了宋沅的手里,他們都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所以,他們肯定會有后手。
宋沅很聰明,她留下了趙嬤嬤跟粉桃,從而得到了當(dāng)年郭氏出事的真相,得到了清荷,現(xiàn)在有了趙嬤嬤跟清荷,蘇氏當(dāng)年所做下的惡事就已經(jīng)是鐵板釘釘,而這些刺殺宋沅的賊匪,也是明晃晃的證據(jù)。
有了這些東西,給蘇氏定罪,還郭氏真相不是難事,現(xiàn)在最難的是,要怎么才能平安無事的回到京城去找蘇家算賬。
屋子里安靜下來,宋子思深吸了幾口氣,他雖然是一腔的仇恨,但是卻并不是個不知道輕重緩急的人,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妹妹比他們先得知真相,尚且還能如此冷靜的籌謀,他是做哥哥的,總不能不僅不能幫忙,還壞妹妹的事,一定要更加的冷靜才是。
這么想著,他點了點頭:“舅舅說的是,我知道了,F(xiàn)在人在暗處,我在明處,他們一擊不成,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得冷靜思量以后的計劃。
宋沅很欣慰哥哥成長的這么快,事實上現(xiàn)在群狼環(huán)伺,哥哥能夠成長的越快便越是有利。
畢竟除了母親的死之外,還有齊昭君這個天大的打擊還等在后頭。
若是哥哥這個時候都不能控制情緒,宋沅簡直難以想象若是將來齊昭君的事情出來了之后,哥哥會如何的崩潰以及失常。
想到這里,她抱著虎皮鸚鵡大人的力道都加大了一些。
虎皮鸚鵡大人被抓的哇哇叫:“干什么小丫頭?你想要謀財害命殺了本大人。俊
被它這么一嚷嚷,屋子里凝重陰沉的氣氛都暫時得到了解除,大家都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只鸚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