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進宋沅的院子之時,便見到宋沅正在院子里竹林旁的搖椅上看書。
透過光影,能看到宋沅姣好的側(cè)臉。
他往前走了幾步,掩住心里的驚疑和猜測,走到宋沅跟前輕聲喊了一聲:“阿沅?”
記憶里,沈墨也只有在初見的時候這么叫過她,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沈墨對她的稱呼都變成了冷漠的宋沅、賤婦。
現(xiàn)在再聽見這稱呼,宋沅心里并沒有半點波瀾,反倒是覺得有些可笑。
她抬頭看了沈墨一眼,將書交給旁邊的丫頭,挑眉問:“你來找我有事?”
語氣生疏中帶著冷淡。
這一切都是沈墨所不熟悉的,在他心里,宋沅在面對旁人的時候或許囂張跋扈,不知道分寸,但是對著他卻永遠都是溫聲細語,小心翼翼。
他眉間不由有了幾分急躁,往前再走了幾步,蹲在了搖椅旁邊,低聲看著宋沅:“阿沅,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什么怪你?”宋沅喝了杯茶,好整以暇的看著沈墨表演。
沈墨則有些急切:“阿沅,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對你不忠,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了......對不住,真的對不住,你別跟我一般計較......”
原來是為了這個來的。
宋沅手指動了動,不動聲色的在心里揣測沈墨是不是知道了蘇征的事兒,所以才過來的。
畢竟沈家也是勛貴,沈墨謀了五城兵馬司的差事,謝景昭送急報進京,他應(yīng)當(dāng)也是最先知道的那一批人。
這么一想,宋沅便伸手在桌面上點了點,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這話是怎么說的?你不是跟宋清秋是真心相愛的嗎?”
“這么說話,可容易讓人誤會啊。”
見宋沅這么說,沈墨立即就激動起來:“不不不!我完全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宋清秋哪里比得上你呢?”
他在宋沅跟前素來是高傲的,是施舍的那一方,如今驟然放下身段,一時還有些不習(xí)慣,所以面色都有些僵硬。
宋沅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沈墨頓時怔住,還以為宋沅是被自己說動了。
結(jié)果宋沅便拍了拍手:“聽見了?出來吧!
沈墨一時茫然,不知道宋沅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轉(zhuǎn)頭看到了從秋千架后頭轉(zhuǎn)出來的宋清秋,一時之間面色鐵青。
饒是他素來自詡臉皮厚,到此時也忍不住有點扛不住了。
隨即他就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沅:“你算計我?!”
他真是完全不能理解,宋沅從前那么喜歡自己,只怕為了自己去死都是愿意的,她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冷漠無情的?!
宋沅譏誚的扯了扯嘴角,懶得跟他廢話:“世子這話說的太怪了,我怎么是算計你?我這分明是避嫌!”
她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已經(jīng)在發(fā)抖的宋清秋,淡淡的冷笑:“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怎么能單獨說話?”
院子里的下人頓時齊刷刷的看向了宋清秋。
誰都知道宋清秋是跟沈墨私底下勾搭在一起,搶了姐姐的未婚夫的。
宋清秋那么過分,宋沅卻還能不落井下石,大小姐和二小姐為人的高下立見了。
宋沅則根本懶得管這兩人的閑事,她徑直要走。
宋清秋卻抬腳擋在她跟前,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怒問:“你現(xiàn)在滿意了?!害死了我娘,現(xiàn)在你還要搶走我的墨哥哥,是不是?!”
宋沅真是忍不住想要發(fā)笑。
宋清秋真得虧有蘇滿那樣的母親,和蘇夫人那種愛護短的外祖母,否則的話,就憑這腦子,上一輩子怎么可能走到侯夫人的位子上?
她揚了揚眉:“地上的屎,踩了一次,我可不會踩第二次!
宋清秋和沈墨頓時都怔住了。
等到宋清秋反應(yīng)過來,宋沅已經(jīng)進屋了。
她沒有料到,宋沅竟然是真的能夠做到毫不在意沈墨,一時忍不住驚怒交加。
為什么她這些年會一直吊著沈墨?
無非就是因為不想讓宋沅得意。
飯總是別人碗里的最香,東西也是別人的好。
她之所以對沈墨如此執(zhí)著,說到底是因為宋沅愛沈墨愛的要生要死。
宋沅心心念念的卻得不到的男人,卻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這當(dāng)然才是值得高興的。
可現(xiàn)在,宋沅把沈墨當(dāng)成是什么避之不及的臟東西。
這讓宋清秋一時也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異常的難堪。
沈墨則是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齒。
同時又有一股深深的挫敗。
怎么會?
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錯,為什么宋沅會忽然變得這么厭惡自己?
但是他素來能屈能伸,眼看著宋沅跑了,宋清秋則在旁邊幽怨的看著自己,只能按捺住心里的驚疑,先安撫宋清秋。
宋清秋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惱怒不已的看著他:“墨哥哥,你對得起我?!”
她哭的一塌糊涂:“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宋沅害的我這么慘,你現(xiàn)在還想跑來求她重新嫁給你嗎?”
沈墨被宋清秋哭的頭大,急忙安撫:“你說到哪兒去了?我只是聽見一些消息,所以過來打聽打聽情況罷了!
宋清秋仍舊抽噎著不停。
沈墨左右看看,見院子里眾人都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只能拉著宋清秋往外走。
一直到了宋清秋的院子,沈墨才嘆了口氣:“你看你,你急躁什么?我怎么還會繼續(xù)喜歡她呢?”
在女人面前,沈墨一直都是有自信的。
從前宋沅也的確是吃他這一套。
現(xiàn)在的宋清秋也是。
果然,宋清秋雖然還在哭,但是聲音卻低了:“那你還跑去找她?”
“我是聽見了一個消息!鄙蚰珶o奈的看著她:“我聽說,你外祖父出事了,所以才過來問問她罷了!
宋清秋的哭聲戛然而止。
見宋清秋這個反應(yīng),沈墨頓時便狐疑的皺起眉毛:“暴徒圍攻的時候,宋沅也是在場的,她回來之后有沒有說過什么?”
提起這件事,宋清秋咬了咬牙:“她怎么會沒說?她威風(fēng)極了!她說我外祖父已經(jīng)死了,還問我外祖母有沒有收到報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