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灑落被雪覆蓋的青瓦之上,身著墨裳的少女靜踞屋脊,宛若夜色中綻放的幽蘭。
絕俗的容顏清麗難言,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疏離之氣,如同寒山之巔初融的雪水,清澈而帶著不可觸及的涼意。
雙眸宛如兩汪不見底的碧泉,懷中長劍寒光隱隱,似是聽到了什么,阿竹眸子里閃過一抹異樣,伸出手捏了一點雪,搓搓融化成水,指尖傳來絲絲涼意。
他又在教行云布雨的槍法了……
忽的。
她站起身來,清冷的目光看向遠端,那眸子里的冷意更甚一分,身影霎時消失不見。
靠近街道上的一棵樹尖上,立有一位身著紫裳的女子,宛若云端降下的仙子,姿容傾城。
她周身環(huán)繞著一股不可忽視的清逸之氣,恍如冬日初晨的霜露,清冽中帶著不容褻瀆的勢。
此時,她看著前方那院墻之上忽然出現(xiàn)的黑衣少女,好看的眸子里浮現(xiàn)一抹好奇來。
甫一開口,如清泉漱石,泠泠動聽:“以先天境巔峰的境界,將劍法練到大宗師之境,這樣的天賦即便是在我宗也是頂尖!
“本以為這塵世中皆是庸人,卻沒想到也有你這樣絕世的天驕,師尊說的沒錯,天下之大,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
她語氣中有些惋惜:“修煉速成功法,讓你此生止步于此,若非如此即便是入不得大宗師,也已經(jīng)是宗師之境。”
“但總有一線生機,你若是跟我回宗,說不定師尊有辦法解決你的問題,屆時脫離桎梏,也可逍遙!
阿竹蹙了蹙眉,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只冷冷道:“你,來做什么?”
紫衣女子聞言,沒有再多說什么,只道:“找顧公子,有些事情想向他請教!
剛才說那些,也只不過是忽然意起,此番過來并不是為了這黑衣少女,而是白日里那人說的那兩句玄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敝淮藘删,便讓她心有悸動,仿若大道玄音、洪鐘大呂敲響。
這樣的感覺,紫衣少女只有在當初聽師尊講起道宗祖師傳下的大道時,才有過。
或許,那顧川的手中,有當初道宗祖師留下的傳承。
若真是如此,紫衣少女不會放過,她行走紅塵便是為了磨煉道心,若是不問清楚的話,只怕也會在今后成為桎梏。
“那你,等著。”阿竹只回了她這一句。
紫衣女子沒有言語,看著她的那雙眼睛,清冷的眸子里空無一物,根本看不出任何想法。
“好……”
吐出一字,紫衣女子沒有強闖,她便那樣靜靜的站著,樹梢的枝條被冰雪凍住,清脆非常。
即便如此,女子的身形卻穩(wěn)穩(wěn)立住,細看之下那腳尖未曾觸碰枝條,相隔有一指的距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至那后院中點燃了一盞燈火。
阿竹這才開口道:“可以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
紫衣女子聞言,抬眸看向那后頭的院落,也不見有什么動作,便如御空飛行般,凌空橫挪而去!
院子里,顧川挑了個空曠的地方,擺好了桌椅,下面還燒著爐火,旁邊的樹梢上掛著一盞燈籠,照亮這一小片空間。
稍許,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卻沒有落在椅子上,而是那燈籠掛著的樹上,自上而下得俯視著顧川。
顧川抬頭看去,慵懶自然的倚靠在椅子靠背上,淡淡道:“姑娘,你走光了!
“嗯?”紫衣女子聽不懂,但能察覺到他視線落在自己腳上,低眼看了看。
“逗你玩兒呢,風這么大,站那么高的地方不會覺得冷嗎?要不還是下來坐坐吧,一邊取暖一邊說話多好?”顧川搖了搖頭,有些不理解這些世外高人的想法。
總喜歡像個神仙一樣站在高處,人說站得高看得遠,但那看放在什么地方,這么冷的天,風那么大,這不是找罪受嗎?
好吧,也許人家高手不怕冷。
聽到顧川的話,紫衣女子還真下來了,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對面的椅子上。
她看著對面的顧川,見他一臉淡然,古井無波的雙眼,檀口微張:“顧公子已經(jīng)料到了貧道會來?”
“什么料不料到的,別把我想的那么神,我這周圍暗中都是人,看到了自然會來跟我稟報!鳖櫞〒u了搖頭道。
紫衣女子一愣,微微點頭,開門見山道:“顧公子應該知道貧道為什么來!
“嗯,道可道,非常道?”顧川露出一抹笑容:“這個對你很重要是吧?”
紫衣女子未曾回答,語氣平淡:“貧道想問顧公子,手中是否有我道宗祖師的傳承?”
若是說這是顧川隨口說出來的,那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哦?”顧川挑了挑眉,輕笑道:“這倒是有意思了,姑娘為何推斷出我這是你們道宗祖師的傳承?”
“師尊曾言,當初祖師悟得大道之后,將一生領悟全部寫了下來,便是如今我道宗傳承之法《道經(jīng)》!
紫衣女子緩緩開口:“但是貧道聽師尊所說,當初祖師在寫下道經(jīng)之后,只傳下了半部,師祖言:大道萬千,他也只得其一,若是只會循規(guī)蹈矩遵循他的路走下去,也絕不可能再達到他那樣的高度。”
“另外半部道經(jīng),祖師將它放在了何處,便是連我道宗也無人可知!
顧川聽著,笑了笑道:“所以,姑娘是覺得,那剩下的半部道經(jīng),在我手中?”
紫衣女子聞言,蹙了蹙眉:“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鳖櫞〒u了搖頭,道:“雖然沒有見過你們道宗的道經(jīng)是什么樣的,但是有一點我確實肯定,你家那個祖師爺肯定不叫李耳!
紫衣女子默然片刻,才開口道:“師祖無名,只尊為道祖!
“那不就結了!鳖櫞〝偭藬偸郑骸安唤欣疃蔷筒皇悄銈兗易鎺煹臇|西,姑娘可不能強行安在你家祖師的頭上,這不好!
他說著,又摸了摸下巴:“不過……道祖,你家老祖宗不會是叫鴻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