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高馳試探地問道:“主任您這是?”
馮主任對他有知遇之恩,又一路將他提拔起來,他往常與馮主任走得很近,家里的事主任也都知道,但從未多說什么,今日怎么突然提起他女兒了?
以蘇高馳的了解,馮主任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為了避免自己猜錯主任的心思,蘇高馳也就直接問出來。
馮主任細(xì)細(xì)打量他,見他神情不似作假,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蘇高馳拿起手機,見到一個極醒目的標(biāo)題:五千年前的越朝是否真實存在?全國越史聽證會將在江城召開!
越朝在歷史上根本不存在,竟也能開全國聽證會?
他順著新聞看下去,發(fā)現(xiàn)是江城大學(xué)主導(dǎo)此次聽證會,邀請的嘉賓名單極豪華。
在末尾看到自己名字時,他驚訝地抬頭看向馮主任:“我并未接到邀請。”
“江城大學(xué)將邀請函發(fā)到我的郵箱來了,我替你接受了邀請!
蘇高馳當(dāng)即做出承諾:“那日我會抽出時間參加!
馮主任端起桌上的瓷杯,將蓋揭開,吹開飄在水面上的茶葉卻不喝,而是道:“我找人打聽過了,這次聽證會的主講人是你女兒蘇錦!
蘇高馳呼吸一頓:“弄錯了吧?她一個高中生……”
杯子被蓋子敲出“咔”一聲,瞬間讓蘇高馳消了聲。
“你不知道你女兒就讀于江城大學(xué)越史系?”
蘇高馳俊雅的臉上多了一抹窘迫。
馮主任再次揭開杯蓋,悠悠道:“江城大學(xué)越史系只有胡明一個老師和你女兒一個學(xué)生,胡明在住院,聽證會的事就落到你女兒頭上。你們父女關(guān)系淡漠,剛好趁著聽證會修復(fù)一下。”
蘇高馳越發(fā)窘迫。
蘇錦被她外婆帶走后,他的生活重心就放在了工作上,后來再婚生子,除了過年通個電話,平時沒有什么來往。
在他印象里,蘇錦才十六七歲,應(yīng)該還在上高中,沒想到竟然已經(jīng)考上大學(xué)了,還上了個毫無前途的越史系。
掩蓋心中所想,蘇高馳恭敬應(yīng)下。
馮主任終于喝了口熱茶,意味深長道:“越史一旦確認(rèn),江城大學(xué)也算是開了先河了,我們東南大學(xué)可不能落后啊。”
蘇高馳聽著話里有話,不敢隨意插嘴。
“有機會也邀請?zhí)K錦和她的導(dǎo)師來學(xué)校做客!
蘇高馳張了張嘴,神情復(fù)雜地應(yīng)下。
馮主任面露滿意之色,又端起茶杯慢慢品起茶來。
蘇高馳知道這是送客,找了個理由離開。
辦公室再無其他人時,馮主任再次拿起手機看向那條新聞。
“越史研究怎么能寄希望于一個學(xué)生?”
……
離江城大學(xué)一公里左右有個90年代的老小區(qū),屋子破舊,沒有電梯,沒有物業(yè),除了部分老人還住這兒外,大多是一些上班族下班了回來睡個覺,小區(qū)缺了人氣便顯得格外寧靜。
不過這種寧靜對于研究是很好的。
蘇錦在小區(qū)的一樓租了套140平的房子,將屋子里的燈全部一換,又在客廳置辦了辦公桌椅,以及各種辦公用品。
老人們可在客廳專心研究,累了去三個房間睡覺休息,也能去主臥的按摩椅上放松。
當(dāng)然,最吸引大佬們的是客廳書架上的越朝古籍。
他們以前一書難求,如今幾百本書整齊擺在書架上,讓他們恨不能待在這兒不走。
蘇錦推門進(jìn)去,一群平均年齡七十上下的老人齊齊擁過來,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
楊老頭一個便道:“好你個小丫頭,回去過個年便不來了,正月都過半了!”
蘇錦道:“今天才正月十一,我們說好了元宵后才開始研究的!
“研究就要分秒必爭,在家有什么好待,不如來多看兩本書。”
杜老笑道:“行了老楊,蘇錦難得回趟家過年,你一天好幾個電話地打,讓她玩得也不痛快!
楊老理直氣壯地反駁:“我這是鞭策她進(jìn)步!
李老不跟他們拌嘴,將蘇錦拉到旁邊看墻上一幅巨畫。
“這是越朝的地貌圖?!”
等從蘇錦臉上看到震驚神色,李老頗得意介紹道:“這些日子我把所有游記類古籍看了一遍,再結(jié)合現(xiàn)有的朝代記載的地貌遷移圖,熬了一個春節(jié),初步把這幅地圖畫出來了!
“我找出了卷軸上標(biāo)注的幾個富有特點的建筑山石的可能位置!
杜老拿著鉛筆在墻上標(biāo)注可能的位置。
有可能的地方他就畫個圈,不一會兒,巨型地貌圖上就被畫了二十幾個圈圈。
蘇錦還沒來得及仔細(xì)看看,就被老人們按坐在桌前,一個個獻(xiàn)寶似的把自己最近的研究給蘇錦看。
為爭論誰先講,竟還吵了起來。
“都吵什么,你們誰的研究能比得上我?”楊老囂張至極的聲音沒有引來一頓胖揍,反而讓吵鬧的大家們安靜如雞,隨即便是四處張望,全然不看楊老。
楊老邁著囂張的步伐朝著蘇錦走來,見有人阻擋,他咳嗽一聲,挑釁地盯著那位老人。
那位老人面露不滿,還是讓了道出來。
楊老將一幅卷軸放到蘇錦面前,將卷軸攤開,那熟悉的圖案映入眼簾。
亭子、山脈、古樹,損壞的主體部分……
蘇錦反手就去摸自己背著的卷軸保護(hù)筒。
看到她這動作,楊老得意地雙手交疊放在拐杖上,下巴微抬:“不用看了,你的卷軸還在,這幅是我利用你提供的卷軸照片、原材料和書中記載的工藝造出來的仿制品,你就說像不像?”
“像,太像了!楊老您太厲害了!”
蘇錦對他豎起大拇指,稱贊連連。
要不是真卷軸被她背在身上,她會以為面前的是真卷軸。
她天天對著卷軸的人一眼看過去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可見做得有多逼真。
“別看老楊性子急,做起贗品來那是連專家都難分真假的。你們看看,他竟然還把卷軸刻意做舊了!
杜老見楊老一副做了對事等著家長表揚的孩子樣,干脆就滿足他。
若楊老有尾巴8@,此時定是翹起來的。
“真品只有一幅,我們做修復(fù)工作總會束手束腳,多做幾個仿制品,就能放開手腳做各種修復(fù)實驗,推動進(jìn)程!
蘇錦喜不自勝。
聽證會還沒開,楊老就送了她這么一份大禮。
這不僅僅是仿造品,更是對畫這幅卷軸的原作者畫技畫法的一次次嘗試,為以后補齊卷軸缺失部分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