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連聲應著,看著江慕好帶著慧蘭離開,這才坐到炕邊,臉上那點感激瞬間被算計取代。
她壓低聲音對大寶道:“好孩子,今天做得對。以后就跟著王妃,記住了嗎?王妃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有王妃護著,咱們才有好日子過!
大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顧承靖聽完江慕好簡略的敘述,臉色陰沉。
“大寶是被霸凌了,不過,”江慕好端起茶盞,語氣平淡,“那幾個所謂的霸凌者,李通判家的,趙主簿家的……家世在京城,不過爾爾,書院管事指認得倒是快。”
顧承靖眼神一厲:“你的意思是?”
“慧蘭!苯胶脝玖艘宦。
一直侍立在旁的慧蘭上前一步:“回王爺、王妃,那李通判家的公子,今日根本告假在家,未曾去書院,趙主簿家的少爺,是個連螞蟻都怕踩的性子,至于其他幾個被點名的,家世更低微,平日都是被吆喝使喚的角色,我分開問了幾句……”
慧蘭語氣毫無波瀾,“那幾個小子全嚇破了膽,說是一個叫錢串子的混混,前兩日找到他們,每人塞了二兩銀子,讓他們?nèi)テ圬摏]權沒勢的大寶,還教了他們一套說辭!
書房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寂。
“呵!鳖櫝芯咐湫σ宦暎腹(jié)在桌案上重重一叩,“好一個義嫂,好一出苦肉計,這是算準了你心軟,借大寶的傷,想徹底攀上王府這棵大樹,把根扎進來!
江慕好放下茶盞,發(fā)出一聲輕響。
她抬眸,目光平靜無波:“大寶那孩子,是真的被嚇壞了,傷也是真的。只是這霸凌的由頭,是被人精心炮制出來,送到我們面前的!
她頓了頓,“何氏倒是費心了!
……
晨光熹微,江慕好尚在朦朧睡意里,便覺身側(cè)床榻一輕,熟悉的氣息帶著清晨微涼的露水味道靠近。
“慕好,”顧承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溫熱的唇輕輕印在她微闔的眼瞼上,“閉著眼,跟我走!
她還未完全清醒,只覺一件柔軟厚實的披風裹住了只著寢衣的身體,接著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穩(wěn)穩(wěn)抱起。
失重感讓她下意識環(huán)住他的脖頸,鼻尖縈繞著他衣襟間清冽的熏香氣息,混合著一絲風塵仆仆的味道。
“去哪?”她埋首在他頸窩,聲音帶著初醒的慵懶沙啞。
“到了便知!
他低笑,胸腔傳來沉穩(wěn)的震動,抱著她大步流星地穿過回廊。
慧蘭遠遠瞧見,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悄無聲息地退開了。
王府側(cè)門早已備好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卻異常寬大舒適。
顧承靖小心地將她安置在鋪了厚厚絨毯的軟座上,自己也緊挨著她坐下。
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只余下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的清脆聲響和車廂內(nèi)兩人的呼吸。
車行平穩(wěn),向著城外方向駛?cè)ァ?br>
江慕好靠在顧承靖肩頭,透過偶爾被風吹起的車簾縫隙,看著京城的街景漸漸被拋在身后。
顧承靖一路沉默,只是握著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無意識地摩挲著。
約莫一個時辰后,馬車終于停穩(wěn)。
清新的、帶著草木和淡淡硫磺味道的空氣瞬間涌入車廂。
“好了,”顧承靖的聲音帶著笑意,他先一步下車,轉(zhuǎn)身朝她伸出手,“可以睜眼了!
江慕好搭著他的手,彎腰踏出車廂,當視線觸及前方,她微微一怔。
眼前并非預想中的名剎古寺或皇家別苑。
一座依山而建的山莊靜靜矗立在山坳里,門楣上懸著一塊匾額,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棲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