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無月心里,昭青仍是那個他撮合了許多次,對于心頭的那抹月光懷著熾熱又憧憬的心思,卻怎么也不敢邁出一步,循規(guī)蹈矩,端方守禮的小少年。
昭青定是不會做出別的出格的事。
殷無月清楚昭青對祝白芍的執(zhí)念,但此時,他只有這樣安慰自己,才能緩解心里沸騰的殺意。
魔氣肆意地在天際劃過一道黑色弧線,殷無月帶著宗主猛然在某一處停下,他看著下方平平無奇的山脈,心中的某種預(yù)感越來越強。
“娘子,被藏在了這里?”
殷無月眼中暗色涌動,也不去分辨心中的感覺是真是假,手中魔氣暴漲,化作一條黑色巨龍?zhí)绞锥觥?br>
天地一聲轟鳴,下方蜿蜒山脈就被劈成了兩段。
宗主看他發(fā)絲和衣袍飛舞,神色陰鷙,頗有些瘋魔的狀態(tài)不由咂舌。
情之一字,竟有這般魔力?
“不是這里?”
殷無月就算不相信天機門的掌門,也相信自己冥冥之中的直覺,他渾身魔氣澎湃,天空風(fēng)起云涌,晴空乍響了驚雷。
“魔尊,你這般行事,更容易被天地排斥……”
這段時間被抓著一起尋找祝白芍,宗主也發(fā)現(xiàn)殷無月這個魔尊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頂多是脾氣古怪了些,睚眥必報了些,隨心所欲了些,對敵人下手狠了些……
倒也不是動不動獻祭一座城,動不動屠殺一宗人,動不動就想覆滅修仙界的魔頭。
看著看著,宗主也不知怎么,就有了“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
殷無月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洶涌的黑色魔氣如同潰堤的江河,呼嘯著沖向山嶺。
魔氣橫掃而過,黑氣在山上流淌,樹木被魔氣影響,有的直接枯萎,有的逐漸變得怪異。
而在這樣的魔氣侵蝕下,卻有一座山峰峰頂保持蔥郁如初,一道秘境波動在其上若隱若現(xiàn),再遲鈍的人也知道這地兒不對勁了。
“果然在這里!”殷無月袖子一甩,整個人就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以為用秘境遮掩,我就發(fā)現(xiàn)不了了嗎?”
“這……”
想到祝白芍可能和昭青在秘境里面,等下就是復(fù)雜的三角感情對峙,宗主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想想殷無月能輕松秒殺昭青的實力,宗主心中一凜,飛快跟了上去,他怎么也不會看著魔尊傷害自己弟子。
秘境被殷無月魔氣攻擊,結(jié)界一產(chǎn)生動蕩,就讓昭青察覺到了不對。
他從床榻坐起,身上瞬間套了一身衣裳,回頭看了眼又陷入昏睡中的祝白芍,才閃身出了竹屋。
昭青一出去,就看到藥王娃娃正抬頭看著天空,祝滌塵安安靜靜躺在他旁邊。
他下意識跟著看向天空,若隱若現(xiàn)的秘境結(jié)界外,是源源不斷旋轉(zhuǎn)向上的黑色氣旋,濃郁的魔氣席卷著外界的每一寸土地,天地蒼茫,日光黯淡,頗有種世界崩碎的感覺。
昭青瞇了瞇眼,他還是找來了。
袖子里的手掌緩緩握緊,他回頭看了眼竹屋,在殷無月洶涌澎湃的魔氣襲來的前一刻,主動出了秘境。
青色的身影一出現(xiàn),無邊的魔氣就像是終于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獸,猙獰澎湃著就要朝他廝殺而來,一道光罩堪堪護在了昭青面前。
“魔尊!手下留情!”
宗主大駭,生怕昭青步了步云渺的后塵,被毀了靈骨根基。
殷無月冷哼一聲,就要收斂魔氣,卻猛然察覺到昭青身上那股難以掩飾的情欲味道。
他也曾做過這樣的事,怎么可能不明白這個味道所代表的含義!
殷無月幽黑的眸子瞬間被猩紅覆蓋,心中涌現(xiàn)出了壓抑不住的殺意。
“昭……青!你!該死!”
屬于渡劫期大能的恐怖威壓席卷四方,剛要收斂回去的魔氣以比之前更瘋狂的姿態(tài)撲向昭青。
兩人實力有著天塹般的差距,昭青臉色慘白,壓根無力阻擋,他也沒有阻擋,只是淡淡開口,“前輩!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距離他臉龐只有一寸距離的魔氣停住。
“你就是那個教導(dǎo)我修行,傳授我很多修煉經(jīng)驗的前輩吧?”
青色的衣衫襯著昭青沒什么血色的臉頰,有幾分狼狽,又有幾分易碎的精致感。
他盯著殷無月,一雙眼睛里滿是復(fù)雜情緒。
昆侖秘境里那個幻境,前兩世都像是暗中有一股力量在撮合他和祝白芍,直到第三次才有了變化……
昭青早就想到了這些,可他只是不想承認(rèn),不想承認(rèn)那個奪走了姐姐的人,就是自己曾經(jīng)暗暗崇拜過的前輩。
現(xiàn)實又偏偏就是這么戲劇性。
殷無月如鬼魅般在昭青面前現(xiàn)身,一只手成爪,狠狠扣住了后者的脖頸。
“是又如何?”
“本座借你經(jīng)歷感悟紅塵,便幫你提升修煉速度,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不相欠?!”
昭青不止一次想過,殷無月為何會在幻境第三世和祝白芍接觸。
最后得出的結(jié)果竟然是,殷無月的分神念附在他身上多年,不僅見證了他對祝白芍的不倫情感,還在冥冥中受到了影響,也對她生出了好感。
那點好感放在殷無月近千年的過往中,一開始可能不明顯,但在他又看了兩世,徹底了解了祝白芍這個人,那些曾經(jīng)升起的興趣,刻意的調(diào)戲,莫名的驚艷,以及怦然的心跳加速都匯聚在了一起。
他徹底從一個看客淪為了戲中人。
“本座給過你機會,可你不中用!
殷無月冷冷挑起唇角,笑的越肆意就越來越冷。
他周身充斥著凌厲無比的煞氣,攥著昭青脖頸的手緩緩扣緊,讓后者臉色越來越難看。
宗主不懂兩個人在打什么啞謎,只能在一旁試圖出手阻攔,可輕輕松松又被殷無月鎮(zhèn)壓。
昭青根本無法反抗,一張臉逐漸憋得青紫,可他嘴角仍然掛著笑,說不出的詭異。
“笑什么?”殷無月面無表情。
“笑……笑你不敢殺我……”
昭青嘴角已經(jīng)有血溢出,順著嘴角向下滑落,形成了一條血線。
“不敢?本座連天都敢捅個窟窿,還怕殺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