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楚暮的不在場證明失效,他現(xiàn)在想要尋求律師的法律援助,而這其實是合法的。
現(xiàn)階段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決定性證據(jù)證明楚暮是兇手,于是他咬死了牙關(guān),就是不承認罪行。
江歌旁聽了一段時間,他知道楚暮這樣的精巧犯罪者大都是精致利己者,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逃脫法律制裁,他都不會松口。
他推了推眼鏡,琉璃似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寒光。
“陳隊。”
陳隊長正憤憤盯著審訊室里重新恢復(fù)平靜模樣的楚暮,看他那眼神,如果現(xiàn)在能吃人,他都能把死倔著不開口的楚暮撕吧撕吧放嘴里,用牙齒碾一遍。
聽到江歌清冷如碎冰的聲音,他回了頭。
“我覺得有人能讓他開口!
江歌嘴角挑起了個詭異弧度,看著就讓人覺得他沒憋好主意。
……
天色漸暗,江歌就帶著又好奇又忐忑的陳隊長去了袍湖中學(xué)。
而后又一次碰到了沒回家的單弈。
只不過上一次是在校園里面,這一次卻是在女生廁所門口。
被江歌和陳隊長的兩束手電筒燈光照著,單弈神色有些拘謹。
“你在這兒做什么呢?”陳隊長可是聽江歌說過上次的事。
單弈想把懷里的黃紙和冥鈔,以及地上的一小攤灰燼藏起來,卻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
“我……你小子擱學(xué)校里燒紙錢?”陳隊長無語了。
江歌也詫異地看了眼單弈。
兩個人的眼神給單弈憋出了個大紅臉,他道:“我……我就是擔(dān)心她……沒錢花……”
陳隊長還想說什么,江歌去看了一眼沒什么動靜的廁所,“魏子緋?楚暮已經(jīng)被抓進警局了!
單弈精神一振,“哪呢?那兇手真被抓了?!”
結(jié)果等了半天,女廁所也沒有發(fā)生任何異變。
江歌想著魏子緋應(yīng)該不在這里,就打算帶人去她死亡的池塘看看。
單弈猶豫了一下,也抱著東西跟在了后面。
等到三個人的身影在走廊盡頭消失,這個地方即將完全陷入漆黑的瞬間,女廁所的墻壁上開始有大片的陰影蔓延,像是水浸濕的痕跡,又像是延伸過來的黑色水草。
沒有人的黑暗里,卻傳來了腳步聲,期間還帶著水滴落在地面的聲音,就像是有一個從水里爬上來的人,緩緩走來。
最后那聲音停在了單弈燒冥鈔留下的那一小堆灰燼前,本來一滴滴落下的水,竟突兀停住了,在四周蔓延,卻沒有打濕那一點點灰燼。
江歌三人又到了那個曾經(jīng)被他們抽干的池塘邊,燈光照下去,只能看到不深的一灘水。
“魏子緋,她會在這里嗎?”
單弈目光有些復(fù)雜,即使她變成了鬼,他其實還是想要見她一面的。
江歌抿唇:“不知道!
“她總不能變成惡鬼去害人了吧?”陳隊長想起了以前關(guān)于厲鬼的傳說。
“不可能,就李衣衣劉佳那樣跟她不對付的,魏子緋都只是把她們困住,沒殺她們,她更不可能去害其他人!
單弈有些生氣。
就他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灰色的霧氣又開始在校園里彌漫,而他們手里的手電筒光亮也像是受到了什么阻礙,亮度一下降了下來,一陣無法言說的陰冷從眾人腳掌往上涌。
第一次遭遇這些的陳隊長有些頭皮發(fā)麻。
單弈卻和江歌一起看向了池塘,那不深的水面上灰色霧氣翻涌,而一道披頭散發(fā)的身影緩緩從水下升了上來,在霧氣后若隱若現(xiàn)。
“魏子緋!”
單弈一聲叫喊似乎被夜色和霧氣吸走了不少分貝,聲音沒多大,卻成功吸引了陳隊長的注意力。
他扭頭一看。
魏子緋就那樣直挺挺地站在水面上,腳尖踮起,怨毒的黑紅眼睛正直勾勾朝他們看,看著十分駭人。
陳隊長后背汗毛直立,頭皮發(fā)麻。
“魏子緋,原來你在這兒啊!
在陳隊長震驚莫名的眼神中,江歌還主動朝著池塘方向走了兩步,“今天楚暮被抓進警察局了……”
只是提起楚暮的名字,周圍夜色都變得更加陰冷了,而池水上的身影瞬閃般靠近了一段距離。
濕漉漉的披散黑發(fā)下,魏子緋的目光越發(fā)陰冷怨毒。
江歌不為所動,“……我們找到了一些證據(jù),但并沒有關(guān)鍵性的鐵證,指紋、兇器什么的……都沒有,所以他現(xiàn)在死不承認,警局也一時半會兒沒辦法給他定罪!
魏子緋越聽身上的氣息越癲狂,距離三人也就越近,單弈這時也看清了魏子緋的樣子。
披散頭發(fā)下是烏青腐爛腫脹的臉,眼睛是黑紅二色,上面還有細小小的黑色網(wǎng)狀紋路攀爬。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單弈呼吸還是停止了一瞬。
就在魏子緋身上的黑發(fā)開始蔓延生長瘋狂蠕動時,江歌笑了,“或許只有你才能讓他開口!
魏子緋動作僵住,她之前和江歌說過,她接近不了楚暮。
江歌推了推眼鏡,“跟我們走一趟吧。”
……
陳隊長終于知道來的時候江歌為什么不愿意開他自己的車了,原來這小子打著讓鬼一起坐車的念頭。
江歌坐在副駕駛,單弈跟著上了車,就坐在后排。
而后排除了他,還有一處座位凹陷,像是那里坐了一個看不見的人,而坐墊上漸漸有水漬暈濕。
單弈能感覺到旁邊的陰冷,但他不害怕,還一直扭頭偷看旁邊,想要搭話,但魏子緋活著的時候,他們也沒說過多少句話,現(xiàn)在更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想了想,從口袋里摸出一張面值超大的冥鈔,悄悄用手指從坐墊上往水漬那邊推,在過了某個距離時,一股陰冷的風(fēng)吹起,把冥鈔又糊在了單弈臉上。
單弈:“……”
江歌從后視鏡里看到這一幕,淡漠的眼里像是冰山融化般閃過一絲笑意。
你害怕的每個鬼,都是別人朝思暮想要見的人。
他也有些想小骨頭了。
因為楚暮是被拘傳,所以沒洗清楚嫌疑,或者證明他是兇手之前,警局不打算放人。
于是一身西裝革履的楚暮就被收繳了身上的東西,送進了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