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聽見拍門聲和祝白芍帶著哭腔的聲音,江歌一驚,他猛地從床上坐起。
也不管歪斜到一邊的筆記本,他直接下了床,一把拉開了門。
然后祝白芍直直撲到了他懷里,“江歌!”
她像是溺水后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雙臂緊緊圈著他的腰,手指攥緊了他背后的衣服。
江歌的手臂環(huán)住了祝白芍纖細(xì)的腰肢,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手指觸碰到她皮膚時,也能感到一陣冰涼的濕潤觸感。
“沒事沒事……”
她撲在他懷里,江歌低頭也只能看到祝白芍的頭頂,他用手順毛撫摸了兩下,也不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就只是輕聲安慰。
看祝白芍一副后怕的樣子,江歌直接把她打橫抱起,放到了自己床邊上。
而后他蹲在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做噩夢了嗎?沒事的,有我在……”
祝白芍眼里醞釀的眼淚終于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她抽著通紅的鼻子,淚眼朦朧地看江歌,“我是被人殺的!那個人殺了我!”
“她……她把刀插進(jìn)了我的胸口,割開,她就那樣看著我,看我身體里的血一點一點流出去……”
“她還把我泡進(jìn)了福爾馬林里……她……嘔……”
不知道是哭得太厲害,還是想起了讓她惡心的事,祝白芍開始干嘔起來。
江歌鼻尖一酸,他壓下心里的震驚,站起身,把祝白芍摁在了懷里,臉頰貼著他的腰腹。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溫暖,祝白芍哽咽干嘔的狀態(tài)逐漸消退,只剩身體還在顫抖。
江歌淡漠精致的眼瞳此時黑的宛如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沁涼且沒有生機。
而與他的眼睛不同的是他的聲音,褪去了涼,反而變得輕柔溫暖,“沒事,沒事,有我在……”
祝白芍溫?zé)岬难蹨I滲透了江歌的睡衣,燙的他渾身緊繃。
江歌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在她濃密的黑發(fā)間穿梭,輕輕順著撫摸,一下,一下。
等祝白芍的驚懼情緒逐漸緩和,眼淚也不再流淌,江歌才撫著她的長發(fā)開口:“他/她是誰?傷害你的人是誰?”
祝白芍吸了吸鼻子從他懷里抬頭,眼睛紅彤彤,淚汪汪,她哽咽道:“院長!是院長!”
“她殺了小歡喜!又殺了我!”
原主是孤兒,是在召滎市福利院長大的,小歡喜也是孤兒,或者說他是被親生父母遺棄在福利院門口的聾啞兒童。
高三畢業(yè)的那個暑假,原主親眼目睹了福利院院長鄒萍虐殺小歡喜的場面,不可置信的強烈刺激之下,她弄出了動靜,來不及報警逃跑,就被鄒萍?xì)埲虤⒑,做成了人骨?biāo)本。
江歌瞳孔一縮。
他剛剛在祝白芍的失蹤信息上看到了一則尋人啟事,發(fā)布人就是那個福利院院長。
所以一切都是她自導(dǎo)自演,召滎市警方被鄒萍一個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江歌心里想著事,卻不妨礙他安撫祝白芍,他用指腹幫她擦去眼角和臉蛋上的淚珠,“沒事了,沒事了!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祝白芍的情緒終于完全平復(fù),她的頭埋在江歌懷里,卻慢慢紅了耳垂,有些不敢抬頭看他。
江歌察覺到她肢體的細(xì)微變化,心下明了,就又撫了她兩下,“別怕……我看你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要去洗漱一下?”
洗個熱水澡,也能讓她情緒更穩(wěn)定一些。
祝白芍這才抬起頭,感受著身上的黏膩,她抿了抿唇,連哭帶悶已經(jīng)泛紅的小臉上神色帶著些猶豫。
她嘴唇翕動了幾次,才一閉眼,小聲道:“我,我一個人害怕!
江歌一愣,而后指了指自己房間的衛(wèi)生間,“你在里面洗,我就在這里等你。”
祝白芍自己捏著自己的手指,猶豫了半天,才應(yīng)了一聲好。
看著她進(jìn)入浴室,江歌才坐在床邊揉了揉眉心。
那個福利院院長鄒萍既然能瞞過警方,那就說明她后續(xù)處理工作做的很好,還懂一些刑偵,毀尸滅跡后還能把祝白芍做成人骨標(biāo)本,說明她懂醫(yī)理……
江歌摸出手機,開始在網(wǎng)上百度召滎市福利院的相關(guān)信息。
晚上對這家福利院只有簡單的介紹,反倒是一些貼吧,看到了夸贊福利院院長人好,并號召社會愛心人士捐款的帖子。
其中有一張捐款人士和福利院院長舉著錦旗的合照。
江歌琉璃似的眸子映著屏幕上那個外表慈祥和藹的女人,其中寒芒如刀。
他一定會給祝白芍報仇的。
……
江歌房間的浴室很大,還有個圓形的浴缸,祝白芍眼睛只是掃了一圈,心下就有了抉擇。
打開浴缸放水,祝白芍脫去被汗水浸過,有些黏糊糊的睡衣,赤身裸體走到了淋浴噴頭下面,開始沖洗。
嘩啦啦的水聲暫停,祝白芍拿起了旁邊的起泡球,開始打沐浴露泡沫,等在身體上抹了一層,她才往浴缸那里走。
浴室的地板防滑,但浴缸表面卻是光潔的陶釉材質(zhì),加上她身上滑不溜秋的沐浴露泡沫,噗通一聲,祝白芍如她所想的那般,滑倒坐在了浴缸旁邊。
“嘶——”
祝白芍倒地后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痛呼。
而僅有一扇磨砂玻璃門之隔的江歌毫不意外地聽到了動靜,他壓下心中的各種思緒,走到門前敲了敲。
“你怎么了?”
祝白芍癱坐在地上,聲音有些委屈,又帶著些哭腔,“我滑倒摔了一跤……”
而經(jīng)過玻璃門,聲音有些失真,卻不妨礙江歌聽清楚。
他眉頭蹙起,“摔到哪里了嗎?有沒有事?”
祝白芍瞥了眼自己已經(jīng)泛紅的膝蓋,“膝蓋,好痛,我動不了!
江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時有些犯難。
想著祝白芍是在里面洗澡摔倒的,他不知為何心跳的就有些快,還有些口干舌燥。
他開口:“你把衣裳穿上,我進(jìn)去抱你出來。”
而這一開口,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沙啞。
江歌清了清嗓子,再次說:“把你剛才的衣服穿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