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白芍面上有看到熟人的喜悅,也有許久未見而產(chǎn)生的一點生疏。
再次聽到祝白芍喊他“謝悸同學(xué)”,謝悸胸腔里有一股情緒翻涌,而后又被他盡數(shù)壓下。
他的目光從她畫了精致妝容的臉龐上掠過,淡淡道:“不上去嗎?”
“上去!”
祝白芍走進(jìn)了電梯,按了28樓,電梯門閉合,一時安靜下來。
“那個,那只橘貓已經(jīng)成功收服了那只跟它不對付的疤臉貍花,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學(xué)校貓王,走到哪兒,身后都跟了兩只貓小弟!
祝白芍眼睛閃亮且水光瑩瑩,微微一笑間像是能泛出水光。
“說起來還是謝悸同學(xué)你買的那個貓薄荷有效,我都沒注意是什么牌子,也不知道貴不貴,之后我也給它們買一點……”
聽她碎碎念,說著這種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小事,謝悸嘴角不經(jīng)意翹起一點弧度,而后又迅速收斂。
“貴不貴……你現(xiàn)在還缺錢?”
祝白芍被問的一愣,一時沒回答。
謝悸側(cè)頭看她,“你的目標(biāo)不是江予或者晏祝嗎?現(xiàn)在成了晏祝的女朋友,你還會缺錢嗎?”
祝白芍心里一動,條件反射就演了起來。
“你在說什么?”
她眼瞳只在那一瞬間緊縮了一下,而后就恢復(fù)正常,俏臉上不見任何異樣,一如既往的眉頭似蹙非蹙,眼眸清澈明亮。
那張絕美芙蓉面露出無辜、茫然的表情,還真是極具欺騙性。
“校園論壇的帖子,晏祝的行蹤、他的喜好分析……祝同學(xué)不去做狗仔、偵探,真是可惜了。”
謝悸沒錯過她眼神的變化,心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如果不是他看到了她電腦里的加密隱藏文檔,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怕是也會被她蒙混過去。
祝白芍歪歪頭,“我有些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這個時候還在演戲。
“你最開始的目標(biāo)是江予?因為他溫柔長情,但他有周清夢,你又把目標(biāo)放到了晏祝身上……是聽說了他喜歡過周清夢?還是你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你完全符合他的理想型?”
“或者說,你不在乎是誰,只要有錢幫你做手術(shù)就行了?”
謝悸不由有些失笑,他側(cè)身朝著祝白芍方向走了一步,鞋子踩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音明明不響,卻很有壓迫感。
祝白芍先是因為身高差不得不仰頭注視逼近的男人,而后似乎被他洞悉一切真相的眼神灼傷,她低頭側(cè)過了臉。
纖長而卷翹的長睫微垂,遮掩了女生眼底的所有情緒。
謝悸只是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完美側(cè)顏,看電梯燈光打在她的眉骨鼻梁上,蜿蜒出明麗秀美的起伏曲線。
一般的美只愉悅眼睛,而她的神態(tài)、氣質(zhì),才是讓人不自覺入迷的根本。
這些年,謝悸也沒少見過一心攀高枝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機女,祝白芍這樣的小騙子還是第一次見。
他俯視著她,冷淡的面上也露出了些許無奈,他問:“你一步步接近,一次次拉扯……欲擒故縱這一招,用得倒是不錯,不過,你這么費盡心機……”
“晏祝知道嗎?”
提到晏祝時,謝悸的話語明顯頓了頓。
祝白芍心想,晏祝當(dāng)然不知道,而你能知道,也是我想讓你知道。
她眉眼清冷抬頭,“謝悸同學(xué)還說我不做狗仔、偵探可惜了,我看謝悸同學(xué)想象力這么豐富,不去寫小說,做編劇,也可惜了!
“我為什么費盡心機……”
“因為你想治耳朵,因為你想往上爬,因為天堂的VIP門票近在眼前。”
謝悸聲音冷淡。
祝白芍咬住了嘴唇,未說完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
謝悸繼續(xù)道:“晏祝的身份背景在學(xué)校里沒多少人真正清楚,但從他開著玩兒似的各種跑車也能看出他身家不菲……”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晏家到底是什么存在,他們允許晏祝在外面玩,車子也好,女人也好,但他家不可能允許一個身體曾經(jīng)有損的女人進(jìn)門,尤其是這個女人還算計來,算計去,把晏祝算計……唔……”
他破天荒說了這么一大段話,帶著警告,帶著勸誡……其中的心思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但他未盡的話語都被一只小手打斷了。
祝白芍抬起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唇,緊隨著一股清香幽幽竄到他鼻尖。
“……謝悸同學(xué),你說這么多,都是基于我為了錢,為了權(quán),才接近晏祝,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喜歡他!
“單純的喜歡他!
謝悸瞳孔一縮。
他從沒想過,祝白芍是不是喜歡晏祝。
面前女孩子眼中水光瑩瑩,卻因為男人的一番話含著薄怒,臉頰也因為升騰的怒氣而暈紅起來。
“花些心思接近自己喜歡的人,也成了你口中上不了臺面,居心叵測的女人了嗎?”
說到這里,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子胸口因怒氣劇烈起伏,而因為現(xiàn)在捂住謝悸嘴巴的動作,她口鼻呼出的熱氣都若有若無打在男人下巴上。
“我是身有殘疾,但,就因為這樣,我就沒有了愛人的權(quán)利了嗎?”
祝白芍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眼眶微紅,眼角的淚痣也紅的似是能滴出血來。
一滴淚終究是從女孩溢滿晶瑩的眼眶流出,滑過那顆淚痣,悄無聲息砸到地上,摔碎成幾瓣。
謝悸心狠狠顫了一下。
叮咚——
電梯門開了,28樓到了。
祝白芍緊緊攥著帆布包,直接低頭沖了出去。
只留下謝悸一個人,看著電梯門口消失的白色裙角出神,眼底情緒復(fù)雜。
一種從未有過,他從未體驗過的酸澀在胸膛里攪來攪去,而后向上涌,攫住了他的咽喉,他的呼吸,讓他緊緊皺起了眉頭。
電梯門悄無聲息關(guān)上,再次上行。
……
將近凌晨的S都,有的地方還是紙醉金迷的喧鬧,有的地方則是夜色溶溶,燈火闌珊里透著安靜如水的溫柔美。
晏祝別墅內(nèi)二樓。
昏黃的燈光下,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