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看得明白,除了先前的馴獸師和守衛(wèi),又增援來二十來號人,加起來也有四十多人。
眾人呈半弧形堵在門外,其中有數(shù)名弩箭手。
“都不要亂來!”性命攸關(guān),監(jiān)軍肖炅高聲道:“誰若輕舉妄動,傷我一根汗毛,我定要將他五馬分尸!”
大梁各州的地方兵馬中,幾乎都有監(jiān)軍,只是權(quán)力大小不同而已。
監(jiān)軍在邊關(guān)重鎮(zhèn)的實權(quán)自然不大。
譬如河?xùn)|軍中,其實也設(shè)有監(jiān)軍,但河?xùn)|軍的驕兵悍將卻從來不會將監(jiān)軍放在眼里,監(jiān)軍也是有名無實,只是掛個號而已。
但是在大梁內(nèi)州,監(jiān)軍的分量卻不輕。
許多監(jiān)軍甚至能左右軍中將領(lǐng)的生死。
魏長樂心知桃莊能將肖炅待為上賓,這位監(jiān)軍大人的地位自然不低。
“咻!”
人群之中,突然一支弩箭暴射而出。
這一箭極其突兀,就連魏長樂也是沒有想到。
“噗!”
利箭準(zhǔn)確無誤地射中了肖炅的咽喉。
魏長樂心下駭然。
他本以為肖炅畢竟是監(jiān)軍,桃莊這伙人多少會投鼠忌器。
但卻想不到對方如此狠厲。
“身在桃莊,再大的官,也只是個屁!”人群中傳來一聲怪笑,隨即便見從里面緩緩走出一人。
天狗先生!
魏長樂自然不會忘記,此人正是之前在桃莊見過的那位天狗。
天狗先生手里端著箭弩,眼見得肖炅一臉不敢置信,龐大肥碩的身軀搖搖晃晃,便要向前撲倒在地。
但魏長樂見到對方有數(shù)支箭弩對著自己這邊,立刻伸手拽住肖炅的衣領(lǐng),令他無法倒地。
肥碩的身軀,就宛若一面肉盾,擋在了魏長樂身前。
肖炅喉嚨里發(fā)出格格聲響,雙目死死盯著天狗先生,終是腦袋一垂,耷拉下去。
天狗先生將箭弩丟給身邊的守衛(wèi),單手背負身后,笑道:“桃莊建成至今,還從沒有人能夠潛入進來。你們不但利用瀑布潛入,竟然還能混進地宮,著實了不起。”
魏長樂目光在外面那群人身上緩緩掃過。
他心中很清楚,事到如今,退無可退,只能是血戰(zhàn)一場。
感覺到身后有腳步聲,隨即便瞥見鐘離馗提著大刀從后面走過來。
鐘離馗手中的大刀,自然是從姚泓卓手里拿到。
兩人對視一眼,魏長樂只是用極低聲音道:“擒王!”
雖然只是短短兩個字,鐘離馗卻也是瞬間明白魏長樂的意圖。
兩人雖然修為都不算低,但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人多勢眾,只怕其中還有高手存在,若是一味匹夫之勇,結(jié)果只能是兇多吉少。
挾持監(jiān)軍肖炅并無效果,魏長樂心中也很清楚原因。
肖炅雖然在軍中地位很高,但在桃莊只是個外人。
天狗先生干脆利落地射殺肖炅,就是擔(dān)心魏長樂利用這位監(jiān)軍做人質(zhì),會對其他人產(chǎn)生影響。
一箭射殺肖炅,對監(jiān)軍都毫不留情,天狗先生這就是向所有人表明,無需有任何顧忌。
但魏長樂卻已經(jīng)知道,即使這天狗先生并非桃莊的主宰,但此人在桃莊的分量絕對不低。
挾持監(jiān)軍肖炅沒有用,但如果能拿下天狗先生,卻也未必不能化險為夷。
鐘離馗心領(lǐng)神會,已經(jīng)盯住天狗先生。
“摘下面具,告訴我,你們受何人指使,我便可以讓你們活命!碧旃废壬婢呦碌碾p目異常犀利,但聲音卻很平和。
魏長樂心下冷笑,對這種人的話,他當(dāng)然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我們既然敢潛入進來,自然是計劃周密!蔽洪L樂笑道:“天狗,我若告訴你,桃莊已經(jīng)被團團圍住,隨時會發(fā)起攻擊,不知道你信不信?”
魏長樂很清楚,這隱于深山的桃莊并非真正養(yǎng)生怡情的莊院,里面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肯定是竭力與世隔絕。
雖說桃莊有不少守衛(wèi),但他心中肯定,守衛(wèi)的數(shù)量終究有限。
畢竟這些守衛(wèi)便是再忠誠,但涉及機密之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一人知曉,也就多一份泄密的風(fēng)險。
他故意說桃莊被包圍,卻也是希望引起天狗先生的警覺,分兵去保護上面,不能將所有人手都調(diào)過來。
既然下定決心血戰(zhàn)一場,他倒真不在意對方有多少人。
只不過若是這里分兵離開,那么生擒天狗先生的幾率就大大增加。
他有過在云州生擒右賢王的經(jīng)歷,自然知道一旦擒王成功所帶來的收益將是極其巨大。
不過想要擒獲敵人的頭領(lǐng),從來都是最為艱難之事。
“我不信!”天狗先生卻很干脆搖搖頭,“桃莊隱于深山,守備森嚴(yán),如有大批人手靠近桃莊,一定會被察覺。”
魏長樂心知他這話倒也不假。
前來桃莊的途中,沿途確實埋伏著不少耳目。
但他卻是冷笑一聲,道:“那你可想過,你們埋伏在莊外的眼哨,都已經(jīng)被我們拔除!”
“雕蟲小技!碧旃废壬中σ宦,“死到臨頭,還耍弄這樣的小伎倆。你是想讓我分兵上去守衛(wèi)莊院?”
他忽然一個扭身,身法輕盈,轉(zhuǎn)瞬間就到了斗獸場中央那巨大的鐵籠子邊上。
只見他探手抓住鐵桿,如同靈猿一般,瞬間就登上了鐵籠子的頂部。
魏長樂眉頭一緊。
這天狗先生實力如何暫且不說,但此人的輕功卻著實了得。
天狗先生坐在鐵籠子頂部邊緣,一只腳搭在鐵條上,居高臨下看著魏長樂,云淡風(fēng)輕道:“莊院就算被圍住,在他們殺進來之前,我也可以先取下你的人頭。我還可以告訴你,等他們殺進莊內(nèi),地宮的入口立刻就能全部封住。他們找到入口再想辦法進來之時,我也絕對有足夠的時間將地宮所有一切都摧毀,你信不信?”
魏長樂心下一凜,背脊生寒。
天狗先生說的輕松,但魏長樂卻知道,此人所言恐怕不是危言聳聽。
所謂摧毀地宮的一切,當(dāng)然是將地宮的所有奴隸全都殘殺,甚至有辦法毀尸滅跡。
“是不是很絕望?”天狗先生發(fā)出刺耳的笑聲,“真想看看你現(xiàn)在的表情。”
鐘離馗卻已經(jīng)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直接將刀把纏在自己的手上,爾后緊緊系住。
這自然是下定必死之志,血戰(zhàn)一場。
“都聽好了,誰能取下這兩人任何一只首級,可以在朝日宮做一個月的地上神仙!”天狗先生大聲道:“若能生擒其中任何一人,自今而后,可以在地宮任意出入,享受地宮所有一切!
馴獸師和守衛(wèi)們的眼睛都亮起來。
斗獸場四周的壁火燒的正旺,將斑駁光影投在巖石之上。
沒等眾人出手,卻見一團巨大灰影飛出。
眾人卻是驚駭?shù)乜吹,監(jiān)軍肖炅那肥碩的身體竟然如同紙鳶般飛了起來。
震驚之中,有人已經(jīng)失聲道:“小心!”
只見肖炅的尸體竟是如同巨石一般,直向人群中的兩名弩手砸過來。
弩手幾乎是下意識扣動機關(guān),弩箭“噗噗”兩聲,都是釘入尸身,但兩人也是瞬間左右閃躲,其他人也都瞬間后退。
這些人的修為固然不高,但自然也不是傻子。
肖炅兩百來斤的肥碩尸體能被對方當(dāng)做石頭一般拋出來,亦可見對手力道之大。
肖炅雖然死了,但是如果被這具尸首砸中,就算不是只怕也要重傷。
兩名弩手靈巧左右躲開,正自慶幸,但下一刻卻已經(jīng)是瞳孔收縮。
肥胖的尸體背后,如同變戲法一般,突然就冒出兩道身影,一左一右分開。
刀光匹練!
魏長樂和鐘離馗如同兩只配合默契的鷹隼,都是身在半空,雙手持刀,同時凌空劈落下去。
鮮血噴濺!
兩名弩手都是被大刀從腦袋正中劈下來,腦袋連著面具瞬間被劈成兩半。
眾人都是駭然。
倒是右邊不遠處一名弩手反應(yīng)迅速,將箭弩對準(zhǔn)魏長樂,已經(jīng)扣動機關(guān)。
弩箭如閃電般從側(cè)面向魏長樂爆射過來。
魏長樂看也不看,左腳已經(jīng)踢在腦袋被劈成兩半的弩手身上。
那弩手側(cè)飛出去,正好撞上射過來的弩箭,替魏長樂擋下這一箭。
弩箭沒入弩手尸體,但去勢未減,依然向炮彈一般向前飛出。
襲擊魏長樂的那名弩手見狀,眸中顯出駭然之色。
他側(cè)身閃躲,堪堪避開。
但身后一名刀手卻是閃躲不及,“砰”的一聲,直接被弩手的尸體撞在胸口,跟著尸首一起向后飛出。
其他人見狀,也都是驚駭。
在眾人眼中,先不說這潛入進來的奸細刀法如何,至少力量已經(jīng)是匪夷所思。
肖炅兩百來斤的尸首能被此人當(dāng)做石頭一般丟出來,這一腳又能將一具尸首當(dāng)作武器踢飛出去,由此可見這絕對是個狠角色。
坐在鐵籠子上的天狗先生雙手本來是環(huán)抱胸前,見得魏長樂踢飛弩手,面具下的雙眸竟是顯出興奮之色。
他抬起雙手,在空中興奮揮動,尖著嗓子大聲道:“殺死他們,哈哈哈,都給我上,殺了他們.....!”
在天狗先生眼中,無論是斗獸場內(nèi)的馴獸師還是其他守衛(wèi),其實和獸奴也沒什么區(qū)別,只是低賤的工具而已。
這些人的生死,他當(dāng)然也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