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七娘來到春木院的時候,剛?cè)氤髸r。
半夜得到院使大人的吩咐,要她立刻趕到春木院,辛七娘心知肯定是有大事發(fā)生。
等見到譚藥師的尸首,辛七娘亦是大驚失色。
“辛司卿,我們已經(jīng)封鎖了周圍,無人能進來,也無人能出去!币笱芄Ь吹溃骸耙呀(jīng)稟明院使大人,院使大人下令不要聲張,先由辛司卿查看現(xiàn)場!
辛七娘戴著口罩,手里拎著燈籠,正在仔細查看譚藥師的尸體。
待在這種地方,辛七娘也還是小心提防。
周圍都是各種藥材毒草,地上那條發(fā)黑的小蛇尸體她也見到,誰知道這屋里還潛伏著多少毒蟲。
“你們兩個一起進來?”辛七娘目光落在譚藥師手邊那只水晶制作的小匣子。
小匣子打開,但里面空無一物。
“卑職和焦洵奉命跟隨魏長樂去搜找解藥,回來復(fù)命的時候,屋里沒有應(yīng)聲!币笱芙忉尩溃骸拔覀儾桓殷@動譚司卿,可是等到半夜,這邊一直沒有動靜,卑職二人覺得不大對勁,所以一同前來查看。”
“進屋之后,便見到眼下這副情形。”焦洵在旁跟著道:“我們知道不能破壞現(xiàn)場,所以沒有碰過任何東西,也沒有對外聲張。殷衍去向院使大人稟報,卑職則是準備救援魏長樂.....!”
辛七娘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魏長樂,問道:“他現(xiàn)在情況如何?有沒有生命危險?”
“奇怪之處就在這里!苯逛种赶蚝谏∩呤祝靶了厩,卑職可以斷定,那條毒蛇應(yīng)該就是赤龍,乃天下最毒三物之一,毒門中人都將它稱為千毒之王!”
辛七娘微蹙柳眉。
“魏長樂被這赤龍咬了掌心!苯逛溃骸罢菩挠袀。按理來說,被赤龍咬上一口,那是神仙難救,根本不可能活命。但魏長樂非但沒死,而且從他眼睛里能看出,他甚至沒有中毒.....!”
“不是說被咬了嗎?”辛七娘淡淡道:“被千毒之王咬了,你說沒中毒?那他為何現(xiàn)在還無法動彈?”
焦洵道:“所以卑職才疑惑。卑職擔(dān)心若是觸碰他,可能會適得其反,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他的身體應(yīng)該是被麻痹,所以才無法動彈。如果是這樣,過些時間,應(yīng)該是可以自己恢復(fù)過來。”
“你可知道老毒蟲養(yǎng)了赤龍?”
焦洵搖頭道:“譚司卿幾乎不讓任何人進這間屋子。就算我們奉令進來,也不敢四處多看。赤龍是極為罕見的毒物,卑職并不知道譚藥師養(yǎng)有此物!
“可見過這只小匣子?”辛七娘指著水晶匣子問道。
焦洵和殷衍對視一眼,都是搖頭。
辛七娘起身在四下查看了一遍,在那張小案前蹲下,見到一只打開的瓷瓶子,伸手正要拿起,意識到什么,縮回來,問道:“這是什么?”
“疫毒!”殷衍道:“這就是從柳家搜出來的疫毒?”
“為何瓶塞是打開的?”辛七娘立刻道:“還不趕緊封上!”
焦洵戴著手套,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封上。
“是誰打開的?”
“不是我們!”焦洵回道:“屋里的所有東西,我們都沒碰過!
殷衍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回大人,應(yīng)該是譚司卿自己打開。疫毒取回來之后,交給了譚司卿,這幾天他好像一直在研究這玩意。而且他讓我們?nèi)ニ颜医馑,?yīng)該就是想要搞明白疫毒的狀況!
“毒蟲的眼白發(fā)黑,似乎是被毒死!毙疗吣锵肓艘幌拢蚨说溃骸澳銈兿热タ匆幌,確認毒蟲的死因!”
焦洵道:“卑職先前已經(jīng)仔細看過,可以確定,那就是毒發(fā)身亡的癥狀!
“確定?”
“卑職可以拿腦袋擔(dān)保!”焦洵非常肯定,“死因一定是中毒,但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卑職還不能確定。但大人如果允許,卑職現(xiàn)在就可以親自驗尸!”
“那就趕緊驗尸!”辛七娘催促道:“不要耽擱!”
焦洵也不猶豫,跑了出去,取了驗尸的工具過來,戴著手套和口罩,蹲在譚藥師身邊小心驗尸。
辛七娘在屋子里面到處查看,蹲在赤龍尸首邊看了好一陣子,又走到魏長樂身邊,蹲下來,看著魏長樂眼睛,道:“魏長樂,你若是聽得見我們說話,就眨兩下眼睛!”
魏長樂立刻眨了兩下眼睛。
辛七娘見魏長樂并未失去意識,松了口氣,問道:“你進屋的時候,毒蟲是否還活著?眨一下眼睛表示活著,兩下就是死了!
魏長樂這次眨了一下眼睛。
“所以你知道毒蟲是怎么死的?”
魏長樂又眨了一下眼睛。
辛七娘還要再問,卻聽到魏長樂喉嚨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只以為魏長樂身體有什么變故,花容微微失色,隨即卻聽到魏長樂大口喘氣,終于有氣無力開口道:“大人.....!”
“你能說話了?”辛七娘長出一口氣。
“蟲子,白色....白色的蟲子.....!”魏長樂一臉焦急道:“有蟲子.....!”
辛七娘一時聽不明白,疑惑道:“什么白色的蟲子?”
“蟄.....蟄我.....蟄我脖子.....!”
只見到魏長樂身體終于可以微微動彈,右手微抬起,但綿軟無力,還沒抬起來,又軟軟落下。
“焦洵,白色的蟲子是什么意思?”辛七娘回頭問道。
焦洵正在驗尸,聞言也是疑惑道:“卑職不知!”
“殷衍,你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什么白色的蟲子!”辛七娘吩咐道。
“大人,我要喝.....喝水!”魏長樂有氣無力道。
其實這屋里就有水,但辛七娘并不放心,先讓殷衍去取水。
殷衍取了干凈的水來,小心翼翼喂魏長樂喝了幾口。
但魏長樂中了毒,辛七娘和殷衍一時間也還搞不清楚具體情況,不敢輕易觸碰,自然不能扶魏長樂坐起來。
“大人,譚司卿.....譚司卿好像服用過毒藥。”焦洵走過來,輕聲道:“他口中留有殘毒,明顯是服用過毒藥,此外他的脖子還有淡淡的痕跡,好像是掐痕!”
“掐痕?”辛七娘眸中劃過一絲厲色,問道:“服用的是什么毒?”
“卑職不能確定。”焦洵道:“但方才疫毒的瓶子打開,卑職懷疑有沒有可能是服用了疫毒?只需要半炷香的時間,卑職就可以測試出來!
辛七娘蹙眉道:“你是說毒蟲自己服用了疫毒?他是瘋了嗎?”
殷衍和焦洵對視一眼,都不敢開口。
“白蟲子.....!”魏長樂又咕噥起來。
辛七娘立刻道:“焦洵,魏長樂被蟲子咬了,你幫忙檢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東西咬了,咬在什么地方?”焦洵在邊上也蹲下。
“脖子....脖子后面.....!”
焦洵戴著手套,讓殷衍將燈籠靠近,小心翼翼將魏長樂的腦袋轉(zhuǎn)過去,湊近細看。
“這里!”焦洵目光銳利,低聲道:“辛司卿,這里有一個肉眼都很難察覺的蟄痕,顏色略深,應(yīng)該還就是被蟄的地方!”
“魏長樂,你是說白色蟲子蟄了你?”
“我進屋的時候,見到.....見到譚司卿一臉焦急,在找東西!蔽洪L樂道:“我問他找什么,要幫他忙,他讓我找白色的蟲子......!”
焦洵眉頭鎖起,想了一下,向魏長樂問道:“你見到那蟲子沒有?什么樣子?”
“譚司卿很著急,他說找不到蟲子他就沒命了.....!”魏長樂一陣咳嗽,才繼續(xù)道:“然后我忽然覺得脖子上被蟄了一下,用手拍打,打中了一只白蟲子。那蟲子就像.....對,就像蠶,但沒有腦袋,只有一根細小的蟄針.....!”
焦洵和殷衍同時變色,幾乎是異口同聲道:“冥蛾!”
辛七娘卻顯然不知冥蛾是何物,疑惑道:“什么東西?”
“萬毒之主!”焦洵一臉震驚,卻立刻問道:“魏長樂,你被哲之后,可是感覺全身麻痹,不能動彈?”
“一開始沒有。”魏長樂道:“我以為拍死那蟲子,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問譚司卿找的蟲子是不是就是那東西。譚司卿很歡喜,但那蟲子根本沒死,從我手里突然跳出去,我要抓回來,只走了兩步,就摔倒在地.....!”
“看來那真是冥蛾了!”殷衍皺眉道:“據(jù)我所知,只要被冥蛾蟄了,全身立刻麻痹,非但不能動彈,連說話也是不能,就是你剛才那樣子.....!”
“赤龍又是怎么回事?”焦洵追問道:“怎么赤龍也死了?”
魏長樂道:“我倒在地上,頭暈眼花。昏睡之前,只見到譚司卿一直在掐自己脖子,似乎喉嚨不舒服,然后在追那白蟲子.....,然后我就睡了過去。等我醒過來,周圍一片漆黑,我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只以為.....只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